第 23 章
理智,她对姜煦道:“你可真会安慰人。”
姜煦仿佛听不出她的话外之意,他说:“人到世上走一遭,不管最初是什么样子,到最后,都会面目全非。”
这话是说进了傅蓉微的心坎里。
她品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这是少将军在明真寺佛前悟出的道理么?”
姜煦说:“不是。”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沉默了,傅蓉微没等到下文,于是闷着嗓音说道:“无论以后再失去什么,都没有比我姨娘更重要的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爱我了,我也不需要了。”
或许又要走到老路上了。
她想。
傅蓉微所有对平凡温情生活的幻想,都是以花吟婉为根基生长。
一株花没了根系的滋养,很快就会凋谢。
傅蓉微对那些所谓平凡的爱,也失去了欲望。
姜煦说:“我送你回府。”
傅蓉微摇头:“不必,我是独自出府的,若是和你纠缠上,回家解释不清。”
姜煦:“那我送你上车。”
医圣堂接他来的马车正等在外面,傅蓉微走在前面,姜煦跟在后面,医圣堂的药童将傅蓉微扶上车,傅蓉微等了片刻,不见车行走,正打算问问情况,一掀帘子,却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姜煦掌心托着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
傅蓉微疑惑地望着他:“什么东西?”
姜煦固执地将东西举在她面前,是务必要她接下的意思。
傅蓉微轻轻将那盒子接了,打开一看,是一方青田石的印章,封门青的颜色纯净柔和。傅蓉微掀开一角,印章上刻的字是——栖桐君印。
傅蓉微愕然:“你……”
姜煦道:“我在蕊珠长公主的春花宴上,见了你的百蝶戏春图,于是到城东张大师那里定了一枚印章,现在送你或许不是时候,但世事无常,经不起等,你我未必有时时见面的缘分,收下吧。”
一番话说的傅蓉微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攥着那方印章,追问道:“你怎知那是我的画?”
姜煦背着双手,沉默而对。
药童牵起马,傅蓉微探出半个身子,拦住,对姜煦说:“回答我,你的答案对我很重要。”
他们就在医圣堂门口僵持起来。
姜煦无奈,过了许久,才说:“我就是知道。”
傅蓉微还有话要说。
姜煦拍了拍马鬃,说:“快走吧,大街上呢,这样僵着不好看。”
他不肯说。
傅蓉微心里便像是被吊着,免不了钻了死胡同。
她想起,姜煦第一次拜访侯府时,曾在园子里见过她画的千里江山。
是因为那一次吗?
只那么一次,他就能毫不动摇的相信她的手笔。
傅蓉微将那枚印章在手心里捂的温热,好一会儿,在颠簸的马车中沉沉的念了一声:“姜良夜啊……”
回到侯府,傅蓉微在园子里撞见了蓉珠。
蓉珠对她的恨意,一双眼都已经盛不下了。
花吟婉一死,她们撕破了那张虚伪的脸皮,直接针锋相对。
蓉珠站在一株桃花树下,等傅蓉微靠近,对她说:“你以为你赢了吗?”
傅蓉微袖手说:“不然呢?”
蓉珠:“你进宫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嚣张未免太早,花吟婉把你教的也不怎么样。”
傅蓉微冷笑:“张氏倒是把你教的很好。”
蓉珠:“你竟敢直呼母亲的名讳!你不孝!”
傅蓉微扬眉,现在说她不孝尚且早了些。
上一世她可是亲手将平阳侯府一家都推进了深渊。
傅蓉微不与她做口舌之争,她回到云兰苑,花吟婉的遗物已整理的差不多了。
那本手记傅蓉微翻了一遍,踹在怀中,左右思量,终还是做下了决定——不能留把柄。
当天晚上,傅蓉微将手记混在纸钱中,扔进了火盆,亲眼看着她烧成灰烬,一点残页都没留下。
今夜是花吟婉的头七。
傅蓉微跪在灵钱,抬手望着两侧的白灯笼,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姨娘,您今夜若回家,见我一面吧。”
她今日特意睡下的很早,而且还给窗户留了一线缝隙,像是专门为花吟婉留的门。
傅蓉微接连几日睡不好,今夜却一反从前,点了安魂香,放了双倍的量,早早躺下,在药力的催使下,昏沉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
但是与花吟婉无关。
是上辈子的事情。
梦中的傅蓉微低头,看见了堆在脚下层层叠叠滚金的凤袍,她每往前迈一步,足下都带着沉重的分量,这感觉倒是熟悉,是她上辈子机关算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