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来的皇后尊荣。
猗兰宫由皇上亲笔题名,里外翻修了一遍,从此是她的起居之处。
她站在白玉阶上,面前是巍峨的宫殿,身后是斑驳的暮色,云霞绚烂如血。
傅蓉微环顾四周,心下觉得奇怪,偌大一个皇城,竟然没有伺候的人,伸了手也不见有人来扶。
她只好自己拖着沉重的衣摆,上前推门,跨进了高高的门槛。
猗兰宫里也是一片空旷,但却有人在其中。
傅蓉微先是借着落日洒进的余晖,见到地上拉长的一个人影。
那细长的影子都快要落在她的凤座上了。
厚重的门在地上吱呀磨出声响。
傅蓉微见到了那背对着她的人。
一身白袍挂在身上,浸透了半个身子的血,白色的鳞甲卸在了脚下,一杆银月枪斜插在翠青的地砖上。
姜家少年枪指银月,雪甲耀日,世上人尽皆知。
尽管映入眼睛的只是一个背影,傅蓉微心里却能肯定,此人必是姜煦。
她张了张嘴,唤了一声:“少将军。”
傅蓉微话音刚落地,那身影缓缓的转过来。
是姜煦没错,但是他满面的尘霜和脸颊瘦脱的骨肉,让傅蓉微在看清他模样的那一瞬间,心肝狠狠的颤了一下。
什么意思?
她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
姜煦单膝着地,双手平举在额前:“问太后金安。”
他称呼她为太后。
这是她儿子登基以后的事情。
可她死在儿子登基的第三天,本无缘见证大梁的兴衰。
傅蓉微走到姜煦的面前,扶了一下他的腕子,却摸了一手黏腻的血,隔着单薄的袍子,里面似乎只剩一层皮包骨,冰凉硌手。
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煦稳稳的说:“兴复大业已成,旧人已归故土,皇上回家了……臣特来向太后复命。”
傅蓉微知道这只是梦,但听了这话,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悲戚,和夹杂在其中的欣慰,她叹息道:“回家啦……如今多少年了?”
姜煦答:“十六年。”
十六年,此时的姜煦应是而立之年。
正直壮年,很年轻啊……怎么会成这副样子?
傅蓉微试图扶他起身,道:“苦了你了。”
然而姜煦费劲的抬起头,最后看了她一眼,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声息俱断。他双手仍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僵在额前,就那么跪死在傅蓉微面前。
傅蓉微猛地惊醒了。
她尚未睁开眼,便觉得喉咙干涩,像是被火燎过。
原是安神香过量了,熏了一屋子的烟,眼睛也难受的很。
她爬起来找水喝。
一碗凉透的茶灌下独自,人是舒爽了不少,偏头看见窗户留着的缝隙,夜风从那灌了进来,带着清凉的气息。
外面天仍是透黑。
傅蓉微到门外檐下数更漏,才刚寅时二刻。
安神香算是白用了。
花吟婉终是没回来看她。
但是——她怎么等到姜煦了?
现世中的她发出与梦境中一般无二的疑问。
怎会梦见他呢?
以前曾听过一个说法,活人入梦是为相思。
傅蓉微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相什么思,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她又喝了一口茶,在床前怔怔的坐了一会儿,望着院子里在风中轻荡的白幡,在某一个瞬间,醍醐灌顶。
——不对!
她梦见的是姜煦。
但却不是现在遇见的这个姜煦。
是上辈子的姜煦。
此番也并不是什么活人入梦。
而是真真的如同那个梦中姜煦所言,他是来向她复命了。
他形销骨立浑身是血的狼狈,在傅蓉微的眼前越发的清晰。
他遭遇了什么?
他是怎么死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侯府的人来起灵。
傅蓉微按下满腹的心事,披上孝衣,准备送花吟婉最后一程。
身份已是平妻的花吟婉在平阳侯的允准下,可名正言顺的葬入傅家祖坟。
听说张氏昨晚气得砸了不少东西,一夜都不曾睡好。
以往再多的委屈,张氏都能吞下,不与平阳侯争吵,但这次不行,平阳侯被她闹烦了,一连几日住在书房,身旁寂寞令他越发的怀念花吟婉的温柔,于是这几日他对傅蓉微格外宽厚,送了不少东西关照她的起居。
傅蓉微走到门口的时候,见了平阳侯等在那里。
平阳侯是不会亲自去送的,只是简单对傅蓉微叮嘱了几句,然后目光扫过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