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37章
平阳侯晚上听说了这件事情,问了句:“请大夫了没?”
张氏撒谎:“大夫也没办法,侯爷,这个病您也是知道的。”
平阳侯沉默了半天,扶着头哀叹一声:“好好的姑娘,怎么会……”
张氏剪了一截灯芯,烛火晃了晃,她劝道:“三姑娘也是一番孝心,怕搅得阖家不宁,我今天仔细考量了一番,皇上已亲口断了她进宫的路子,她若要在馠都议亲,人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在意的。而且她这一病,往后更是不好嫁人,侯爷,您想想,让她出家,已经算最体面的路子了。”
一句体面,说到了平阳侯的心坎上。
他也心疼女儿,毕竟冠了他的姓,是他的亲生血脉。
但是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怜悯,还不足以与侯府的体面相提并论。
平阳侯叹了口气,下定决心:“既如此,那便送她走吧,你办事低调着些,别伤了姑娘脸面。”
更别伤了侯府的脸面。
张氏应了一声,背对着平阳侯得意的笑了。
她现在何止是神清气爽,简直是如获新生。
花吟婉那娘俩在她心头扎了十几年了,终于连根拔了,她才是最后的赢家,怎能不笑。
钟嬷嬷也染了病,同样不能留了。
次日清晨,一辆不显眼的马车从角门出来,里头载着傅蓉微和钟嬷嬷,装了一些银钱和贴身衣物,悄悄的送往静檀庵。
钟嬷嬷撩开帘子望着热闹的馠都长街,愁眉苦脸:“姑娘您可真舍得。”
傅蓉微靠在车里闭目养神:“没什么舍不得的。”
她走的这一招,是以退为进。
该是她的跑不了,早晚而已。
出了城门,再往东走十里官道,就是静檀山。
静檀山上只有一座静檀庵,深远幽静,无人打扰。
张氏在安排的时候,已经提前打点好了,庵中的住持正在殿里等她。
傅蓉微进庙先礼佛敬香,拜了四方神明。
紧接着,她看到功德香上摆着一漆盘的银元宝。
住持慧琳师太道:“感谢施主给本寺填的香油钱。”
傅蓉微跪在蒲团上:“师傅不必再称我施主,请赐法号吧。”
住持慧琳:“你带发修行,明俗缘未了,你法号就叫怀愿吧。”
“怀愿。”傅蓉微念了一遍。
慧琳又道:“怀愿,看你的气色,与你家中所述不同,不像是痨病缠身。”
傅蓉微:“家中高门显贵,都是为了体面。”
慧琳点点头,到外面喊来一个小师傅,带傅蓉微和钟嬷嬷去僧舍。
引路的小师傅法号明纯,年轻,但却稳重,也爱说话:“庵中原有两个带发修行的居士,你来了,就是三个了,师父特意将你们安排在一处,方便平日里互相照应。”
傅蓉微:“有劳师傅费心。”
此等安排正合她心意。
到了一处单独的僧舍院子,傅蓉微穿过了月洞门,打量院子里的景色,竟是一片花团锦簇,培育了十几株垂丝海棠。
正是海棠花开的时节,满院子的娇嫩明媚。
这哪里是一个寺庙该有的样子。
明纯将最西侧屋子的钥匙给了她,说一应陈设都准备好了。
傅蓉微心怀不安,打开了门,只见桃木八仙立柜,弦丝雕花架子床。
……
钟嬷嬷已经吓到结巴:“姑娘,这这这——”
傅蓉微退了出来,停在门前,心情乱七八糟,静不下来。
她出家,在庵里,住这种地方?
瞧瞧屋里那许多家具,平阳侯府也不过如此。
隔壁的窗户一支,一个女子探出身子:“小丫头这是不敢进了?”
那女子身上穿着僧袍,一头乌发随意散着,眉目间也很年轻,却不似姑娘的青涩,举手投足,尽是风韵。
傅蓉微在心里对上了她的身份,颍川王的遗孀。
颍川王是两年前死的,死在青楼的女人床上,死的那天正好是他六十大寿,好不正经一糟老头子。
但他留下的这位妻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
“傅家三姑娘是吧,我叫霜艳。”
她故意隐去了姓氏。
可傅蓉微知道,她姓林,叫林霜艳。
她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
霜艳道:“屋子那些东西是我的,半旧不新凑合用,庵里不待见我们这些俗家弟子,你以后且跟着我们混了。”
她说到“我们”两个字。
最东边那扇窗户也开了,一个姑娘也探出身子,道:“三姑娘,屋里桌上的花茶是我送你的,尝尝,若吃的惯,我再送些给你,若吃不惯,我这里还有别的。哦,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