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副皮囊
顾墨在无忧阁等到了二更时刻,春桃才急急忙忙地跑回屋说:“果然不出小姐所料!曹嬷嬷自晚膳时分进去遥安堂后就没出来过。”
顾墨正闭目养神,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甚是平静地应了声:“知道了。”
顾墨手上的那枚玉佩形状怪异,像是好不容易雕成的玉石却被人硬生生摔成两半,除了原先那一半,世间上再找不出与之相配的第二块。所以顾墨不懂,四时楼遇到的那名男子为什么会有那另外一半?
“那我们要怎么查下去?”春桃小声地问,现在屋里多了两个眼线,主仆两说话也只能在春桃值夜时偷摸着说
“不用查了,叫乞丐和四时楼也不用查了。”顾墨睁开眼坐起身下定决心:“再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我已经知道了,她们忌惮的不过是我长得像一个人罢了。”
顾墨摩挲着手里的残玉,不紧不慢地分析:“这个人一定身份贵重,否则她们不会这么忌惮。而且这个人一定久居深宫,否则曹嬷嬷也不会认得,只是…”
顾墨犹豫地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曹嬷嬷的那个眼神太复杂了,顾墨说不出来,那个眼神像是欣慰又像是在怀念…
春桃蹲在炭炉边心事重重地挑着炭火,从四时楼出来被盯上后,就一直怕着有这么一天,春桃有些苦恼地抱怨:“若是这样我们在明,敌在暗。不好招架啊…”
“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到时候只能见招拆招了,所幸那位位高权重的人没有想杀我的心。”顾墨放好玉佩疲惫地合上眼:“你先去睡吧,有事我再叫你。”
春桃不放心地看了顾墨一眼,她知道今夜顾墨又不打算睡了,她不知道的是,今夜的顾若纱也不准备睡了
秋杏满脸担忧地看着司琴引进来的大夫人和提着药箱的刘嬷嬷,本想借着端茶的机会探听消息,却被司琴义正言辞地拦在外面:“秋杏姐姐,小姐叫你看着炉子,别让茶凉了,这儿我伺候就行了。”
司琴都搬出了顾若纱,她自然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能在小厨房里一边看着炉子,一边担忧地看着顾若纱的房间。大夫人只要有吩咐,一般都是叫顾若纱过去的,鲜少会像这样带着亲信漏夜过来…
秋杏直觉不妙,却也无济于事。
顾若纱看着大夫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恭敬地行礼客套:“大晚上的,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大夫人轻笑一声,接过司琴奉上的茶尝了一口开始寒暄:“说来也是奇怪,只要是大晚上的过来找你,我就会忍不住想到两年前的那晚…”
两年前的晚上,也是这样的晚上,这样的大雪夜,大夫人推开了她的房门,抱着她轻轻地哄着:“若儿,你总得有些取舍才是。若墨儿一直这么受宠下去,你可怎么办啊?”
顾若纱心头泛起一阵屈辱,咬着牙呵斥司琴:“你也出去。”
司琴看了一眼大夫人,得到她示意后才恭敬地退下,关好了门
大夫人有些戏谑地看着顾若纱:“看来是真的长大了,知道要保密了…
顾若纱的手紧了又紧,看上去疲惫又烦躁,语气有些不善:“大夫人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我们两个之间早就不需要这些虚假的客套了。”
大夫人放下茶杯,以手托腮,玩味地看着顾若纱:“只是借你的年纪和样貌一用罢了,不用这么紧张。”
刘嬷嬷适时打开手中的药箱:一瓶蜂蜡,一瓶白色瓷瓶,一卷银针,两张卷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画像。
顾若纱有些发怵,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夫人,她不信大夫人敢在顾府杀人,却还是威胁着说:“你若杀了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祖母也会追查下去的!”
大夫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声笑了起来,带着一点玩味和嘲讽:“你以为你是顾墨吗?没有人会为了你的死因一查到底的。”
大夫人说得云淡风轻,顾若纱的心被这阵风刺得不轻
她清楚地知道大夫人说的是事实,这个家里,真的没有人会为了自己的死因一查到底。真正疼自己、在乎自己的,还在乡下的庄子里…
“你说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顾若纱抬眼看着大夫人,眼带轻蔑:“夫人,我们之间一向是以一换一的,这次你拿什么跟我换?”
“你那个,远在乡下,高热不退的母亲。”大夫人双目含笑,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顾若纱太不懂隐藏,以至于她太了解顾若纱的软肋了,所以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戳中痛脚
顾若纱紧握着的拳头一松,点头应了下来
久候一旁的刘嬷嬷打开了一副画像不紧不慢地帮大夫人辩解: “二小姐此时怨着夫人,来日要怎么感谢大夫人都未可知呢。若不是此时大夫人来了,将来你怎么死在三小姐手上都不可知啊。”
顾若纱不屑于给刘嬷嬷一个眼神,但还是接过了画像,画上的顾墨正专心致志地做茶。刘嬷嬷又适时递上另外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