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几座山同时滚落山石,又出现了那条黑蛇,想来那长乐教定是藏在某座山里,且在他们进山时,便已有了防备。
那条黑蛇有几分灵性,嗅到了碧血剑上残留的右护法的血,才这般袭击司亦寒。
敌暗我明,若是不想个法子将他们引出再一网打尽,二人对接下来的陷阱和埋伏便只能见招拆招。
这会儿阿岚得了白鹭心决,一路上心情大好,连背上被黑蛇击中而鲜血淋漓的那一块伤口都抛之脑后了。
那条黑蛇尾长而细,末端鳞片侧扁而尖硬,打在背上时,如被尖刀划过一般,衣衫连着皮肉一道被划出了个大口子。
没走几步,阿岚察觉到身侧的公子停了步子,这才侧过首来,问道:“公子,可是要歇息?”
司亦寒颔首,却并未坐下,而是将视线落在少年的背上,沉声道:“你背上的伤,还未用药。”
待他将这句话说出口,阿岚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片火辣辣的痛意,若是放在往常,早该声泪俱下了,今日却因得了心法秘诀而迟钝了许多。
阿岚收了面上的喜色,摸了摸胸口,惊觉那绑带已松散了许多,这会背上的伤他自己也无法上药,若是让公子来,难保不会看到些什么……
思及此,他忽地想起自己左胸前有一颗芝麻大的红痣,极易暴露身份,今后还要寻个法子遮了去,毕竟他总是摆脱不了眼前这个人。
于是,阿岚垂下头去,赧然道:“无事,尚可忍受,便不麻烦公子了。”
便是在此时,那素来与他保持几步距离的公子走上前来,抬起他的下颌细细打量,目光从眉宇间到鼻翼、红唇,再到少年喉间,那里有一块小小的凸起,随着少年小口的吞咽上下滚动。
阿岚面色微红,看着眼前离自己仅有一拳之隔的俊美男子。
隔得这般近,男子那张面容却显得愈发俊朗,最叫人心神摇曳的当属那双湖光潋滟般的狐狸眼,他想,这双眸子他应当是在某处见过的,不过那人不该出现在此地。
两人对视了一阵,又过了片刻,司亦寒才放开少年的下颌。
阿岚听到他淡声道:“脱了衣衫,我为你上药。”
少年一颗心好似飘在了云端,却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寻不着边际的慌乱,只得若无其事地比了一个招式,忍住痛意咬牙笑道:“公子,我身子已经大好,真不必上药。”
司亦寒看他耍猴般的招式,又看出他一脸的隐忍不发,心下只觉好笑,便也不再同他多言,伸手便点了他的定身穴。
谁知,看似正人君子的俊朗公子,竟这般的……强人所难。
阿岚颇为无奈地在心间叹了一口气。
这会两人站在树下,少年趴在粗壮的树身上,背后便是负手而立的水杉男子。
他以为眼前的公子会趁机扯开自己的衣物,然后再一脸寒意地看着自己。
却不想,公子只是就着他衣衫背后撕开的那个大口子,将金创药撒在那处伤口上,只是在不便之时才将衣物稍稍撕开一些。
他又在无声无息中逃过一劫,正欲松一口气,便被那伤口处那股剧烈的痛意攫住了呼吸,好一阵子后才缓过气来。
待到回去时,他定要跟叶允川好好说道说道,这药的刺激性太强,须得再好好研制一番。
少年全然不知,身后公子的神色是如何复杂难辨。
因背后那片衣衫大开,少年一身娇嫩白皙的玉肌一览无遗,连同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少年十分瘦削,背上若是没有那道狰狞的伤口,延颈秀项,肩若削成,拂藕玉背,定当是十分曼妙多姿的。
可这般婀娜纤细的身形,该是一位少年所有吗?
上了药,司亦寒止了脑中万千思绪,解了他的穴道。
阿岚紧紧抱住树身,不停地呜咽抽泣,嘴上还嘟囔着:“好痛……”
半张脸贴在树上,露出的另外半张脸上已是泪眼婆娑,绯红一片。
司亦寒见他这副娇气作派,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不知他在赤羽帮的这些年里是如何过来的,江湖中人,哪个不是刀尖饮血,麻木不仁?
殊不知,阿岚只是为了让他生厌,最好将自己丢下,方才上药时,胸前的绑带已七零八落了,自己如今这番衣衫不整的模样,是万万不能让他看见的。
身后一阵风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令人舒心畅意的清香。
待到背上一沉,他才发觉,原是公子的外袍。
他连忙裹紧那件水色长衫,转头对身后的公子咧唇笑道:“多谢公子!”
少年俨然将公子当成了救世主一般,眸中尽是感激和钦佩之意,若是此时,谁说公子一句不好,他定要义正词严地为公子正名。
司亦寒面色淡淡,背过身去,“无事了便跟上。”
大多时候,阿岚都是看不懂他心思的,虽知自己已露出了许多破绽,他应当已经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