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翌日卯时,第一缕晨曦自天边浮现时,两人起身出了洞口。
阿岚披着那件水色长衫,双眸微阖,似是在半睡半醒之际,而身侧仅着了一件白色中衣的公子却是眸色清明。
一阵风过,吹起公子白色的衣袂,如仙人临世,好似下一瞬便要乘风而去了一般。
晨间的山中,露气极深,雾气更是浓重,半步之外已不可视物。
司亦寒的步子迈得既不大也不快,为了将就身侧那个拽住自己衣袂还东摇西晃的少年。
走了一段路,司亦寒发觉少了一股牵扯的重量,回首望去,少年已不知去了何处。
他在原地站了一阵,还是未等到少年,不知少年是未曾清醒还是倒在了某处。
“阿岚……”他一边唤他,一边转身朝来路往回走。
这头的阿岚,走着走着便发现身侧已没有公子的身影,眼帘中只余白茫茫一片。
他努力回想先前来时的方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别无他法,只得试探性地往前走去,嘴上还不忘唤着“公子”。
不知走了多久,阿岚在所过之处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留下的下了标记,便知自己是在一处打转。
正在他手足无措之时,他看到一道白色身影闪过,“公子……”
他循着那道身影往前走去,那道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却未曾回头,好似是为了带他去某处,令他心下有几分犹疑,不过他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另一处的司亦寒,同样跟上了一道形似阿岚的身影。
那道白色身影将阿岚带上了山,山上的雾却没有山下那般诡异的浓重,于是视线便也清晰了许多。
阿岚看到了一处院落,匾额上书——见山庐。
院门大开,他便走了进去。
脚下石子铺路,两边是茂林修竹,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潭中。
步入林荫深处,只觉花香扑鼻,远处一泓池水犹如明镜,水榭华庭临水伫立,奇花烂漫,翠柳依依,可谓是人间仙境。
他行至水榭,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紫砂壶,壶嘴处还冒得缕缕热气,紫砂壶的一侧,摆着四个空的茶盏。
须臾后,他听得一阵轻灵的脚步声走近。
与此同时,还有两位姑娘一高一低的两道交谈声。
“姐姐,棋山最近是来了什么人吗?怎地一再引动山中阵法?”妹妹的声音如百灵鸟一般清脆高亢,只消听这道声音,便知其人的灵动。
她话音刚落,一道稍显低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想来应该是误入山中吧。”
姐姐的声音听来有几分男女未辨之感。
姐妹两人已朝此处走来,阿岚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你是何人?”
闻言,阿岚便连忙转过身去,躬身行礼道:“在下不慎误入此地,打扰两位姑娘了。”
抬首时,便见得两位生得亭亭玉立的貌美女子。
高的那位女子唇角含笑,有几分温柔端庄之感,想来定是姐姐,而矮一头的那位女子则是神色愤然,似是因见到不速之客而十分不悦。
两位女子见到眼前眉清目秀又彬彬有礼的少年,不由得眸色一亮。
她们常年待在山上,对外头一无所知,除去已逝世的父亲,再未曾见过旁的男子,如今见到这位少年,自是心生欢喜。
只见姐姐屈身回礼,柔声道:“公子不必多礼,小女子名唤青瑶,这位是妹妹青黛,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阿岚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不是什么公子,唤我阿岚便可。”
话音一落,青黛便走了上来,挽住他的胳膊,面上不见先前的愤然,反倒是十分欢欣,高声道:“阿岚,这名字起得好,跟你长相一般好。”
阿岚被她的亲昵动作弄得十分不自在,正欲扯开她,便又听她问道:“阿岚哥哥可有婚配?”
青黛的个头只到他鼻翼,瞧着不过及笄之年,叫他哥哥倒也不过分,不过问及婚配之事,他倒是有几分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侧立着的姐姐青瑶似是看出他的不适,莲步轻移,朝两人走了过来,将妹妹拉到自己身侧,训诫道:“阿黛,怎地这般没有礼数?”
说罢,还朝阿岚欠身道:“阿岚莫要在意,妹妹年纪尚浅,失礼了。”
这会,青瑶走到了自己面前,阿岚才发现,此女竟比自己还高了大半个头,与公子不相上下。
他想起先前那道白色身影,可眼前这两位女子皆是粉白色刺绣妆花裙。
“无妨。”阿岚朝两位女子露出一道腼腆的笑意,“本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还未婚配……”
如阿岚这般纯真无邪的少年,面上绽放的笑容总是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他语音刚落,青黛便欢喜地欲蹿起来,好在一旁的青瑶止住了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