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树后的阿岚看着池中争执的那两人,半晌后才发觉自己还依偎在公子怀中。
他正欲起身,不曾想才站直身子,便被一道深幽复杂的目光锁住。
是青瑶,她发现了他的存在。
对视了一瞬,两人便若无其事地撇开眸子。
阿岚从她眼中看到了许多,窘迫、仓惶和悲怆,而他只是微微启唇,无声地对她笑了一下。
说起处境,谁又能比谁更好过呢?不过都是披着一张皮,为了心中某个念头汲汲不休。
青瑶身后的少女还在纠缠不休,抱住她劲瘦的腰身,还在她背后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她浑身颤抖地阖上眸子,几乎不敢睁眸去看树后那人,她怕他对自己露出鄙夷不屑的目光,觉得自己是个肮脏不堪的人……
好在,司亦寒在两人对视过后,便拉着阿岚飞身离去了。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处立满坟包的林间,因墓碑上空白一片,不知是哪些人葬于此处,只觉阴风阵阵。
走到最深处,看到了一座最大的坟,坟身深埋入山里,唯见一座高大的墓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和两排小字——
先慈白门刘氏之墓,女白青黛泣立,天授二十八年。
阿岚走上前去,目光便落在天授二十八年那排小字上,原来,青黛母亲便是在天授亡国那一年去世。
白门,想来便是长乐教教主白渊了。
天授在十四年前亡国,正是天授二十八年,而如今已改朝换代,自萧亲王篡位后,改国号为大乾,寓意功勋卓著、繁荣兴旺。
一旁的司亦寒并未注意到阿岚有几分怅然的神色,只扫了一眼墓碑上的字,便去查探四周是否有机关暗门。
不过,两人才站了片刻,便有数根泛着寒光的银针迎面袭来。
阿岚来不及反应,被司亦寒挡在了身后。
那柄碧血剑一出,便将树根银针一一挡下,随后,那些银针便深深地扎进了树身上,可见其功夫之深,想来对他们施下暗器的人,并不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此处。
藏在暗处的黑衣人见一击不成,便现身走了出来。
“年轻人倒是好功夫!”黑衣人身形不高,头上戴了一顶黑色帷帽,嗓音带着几分饱经沧桑的沙哑,听起来应当是一名老者。
阿岚走到司亦寒身侧,对那黑衣人拱手道:“在下名唤阿岚,乃是赤羽帮弟子,不知前辈是来自何门何派?”
黑衣人见少年一脸磊落之相,意味不明地笑道:“你是苏与尘的弟子?”
阿岚颔首道:“正是。”
闻言,黑衣人便好生打量了一番少年,惋惜般摇首道:“苏与尘这老头儿,尽是收些弱不禁风的少年为徒,难怪赤羽帮一日不如一日。”
阿岚面色一变,怒道:“老头儿,为何要出言不逊?”
他话音刚落,便见黑衣人身形一闪,瞬间站在了自己面前,讥笑道:“老夫乃是长乐教执法长老,小子,你可敢与老夫一战?”
长乐教执法长老于几十年前,便已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其武功修为不在教主白渊之下,虽已多年未出江湖,怕是也难逢敌手。
他既然敢自报家门,自是心下已断定,眼前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并非是自己的对手,而腰间的鬼头刀已多年不曾饮血,今日也该重见天日了。
阿岚听他言语便已火冒三丈,当下便要走上前会一会他,不曾想被身侧的司亦寒拦住了去路,他偏头去看他,却见他难得的面色有几分凝重,想来眼前这位长乐教执法长老并非是那般好对付之人。
只见司亦寒拱手行了一礼,沉声道:“前辈何必为难一介少年,在下乃是鸿玉庄江琏座下弟子,请前辈赐教!”
一言毕,便听黑衣人放声大笑,“竟是江琏弟子,也好,老夫便来试一试你的武功。”
黑衣人拔出腰间鬼头刀,周身内力便齐聚于掌心,直达刀锋,内力之强劲,令周遭树上的枝叶纷纷掉落,连地上的也划出了几道深痕。
还未出招,便已气势汹汹。
阿岚连忙退到一边,静观战况。
这后山处本就有古怪,阿岚一进来便被压制了修为,想来司亦寒定当也是如此,可这长乐教执法长老却丝毫不受影响,念及此,阿岚心下不仅多了几分担忧。
这时,黑衣人朝司亦寒砍下了第一刀,刀锋扫过之处,无不震颤,落在那柄碧血剑上时,亦是引得碧血剑发出一声铮鸣。
碧血剑身为江湖第一利器,自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如今看来,确是遇到了强敌。
司亦寒受下这一刀后,并未后退半分,身法一动,便如白鹭展翅一般飞到了半空,随后极快地朝黑衣人挥来一剑,直逼其命门。
许是因他攻势极其迅猛而锋锐,几招过后,黑衣人便落了下风。
阿岚在一侧看着司亦寒的剑法,只觉剑招凌厉而剑式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