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
鹤灵渊用冷寒的声音将这些诛心之语一字一顿地吐出,他盯着邈玄死前的表情,尝试找到一些带有歉意的证据。
可惜,临到死了,邈玄都是满脸的怅惘和解脱,还有些笑意跟淡然。
他抬手,想要去触碰鹤灵渊的眉眼,被人躲开后,手掌就无法支撑地垂落了下去。
“灵渊,其实你与你母亲生的不太像……”邈玄断断续续地喘息着,嗬嗬的抽气声逐渐变轻,他嘴角流出鲜血,混着笑容,显得分外可怖。
“呵,不像才好……这样我杀起你们来更加顺手。”鹤灵渊面无表情地寒声回道。
他用力将匕首推入,利刃一寸寸深入,这能让他的掌心能清晰感知到切割血肉的钝滞感。
旁边靠坐在门上的卫敛逐渐哀嚎起来,一声更比一声凄厉,他捂着肚子,又去使劲抓挠腹部,好像要将手指刺进皮肉将里面被腐蚀的内脏都挖出来。
他东倒西歪地抬手想抓住什么支撑点,最后只能扣住门扉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在地上翻滚。
“鹤灵渊,你有本事就一刀了结了我!”卫敛尖声痛骂着,眼泪鼻涕淌了一脸,实在是太痛了,折磨得让他完全没了往日的淡泊肃正之态。
毒药入喉,穿肠破肚,里面的脏器都要被一点点沤成烂泥才罢休,这种苦楚与磨折,无异于是在凌迟活剥。
像是把人倒吊在刑架上,割开四肢放血一样,能让卫敛坚持到皇宫来人宣读圣旨,那一刻,在他垂死挣扎间,能彻底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崩塌了。
卫敛疼得发疯,整个人都捂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团,还能咬着牙关颤巍巍地伸手去扯鹤灵渊衣袍的下摆,哀求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鹤灵渊一脚踢开他,旋即将匕首利落地从邈玄胸口抽出。
鲜血喷溅,四落在各处,鹤灵渊脸上也沾上了点点滴滴。
猩红的血液绽开在他深邃俊郎的眉眼中,犹如几道瑰丽且炫目的奇特花纹。
邈玄萎顿着往地上倒,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意识依旧存在,耳侧听着卫敛的嘶叫,还在庆幸鹤灵渊至少给了他一个不算太惨烈的死法。
身上的力气都随着鲜血溢出体外,如同回到了那一年的河岸边。
卫姝冉冷情的言语,如今终于用另一种方式化作了剖开他胸口的利刃。
“……姝,冉……姝冉。”他嗓音嘶哑,低低地唤着卫姝冉的名字。
好像这样的话,他就能在死后去到她身边了。
鹤灵渊垂眸,面上神情冷的完全不能看了,“赵徜,死心吧!我母亲在天上,你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你与她生生世世都不会再相逢。”
及至此刻,邈玄都还能笑出来。
这些话很假,毕竟他不信来生,也不顾神佛。
可他还是觉得好疼啊……比刚刚那柄匕首插进心脏里还疼。
疼的他不受控制地大哭起来。
邈玄哽咽着,胸口起起伏伏,这让那些有胸腔里漫出来的鲜血流得更快了。
气息渐弱,生命逝去。
他终是后悔了。
后悔不该离开京城,后悔不该再回到京城。
还后悔……杀了卫姝冉。
一时间内,禅房里的哭声与嚎叫此起彼伏。
鹤灵渊移开视线,动作干净利落地收刀入鞘。
他跨过邈玄的尸体疾步往外走去。
外面的雪更大了,院子里面的脚印早就被鹅毛般的大雪覆盖,好似没有一人来过这清苦禅院。
辜长青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恍如一尊没有生气的傀儡。
直到下了山,两人骑上马时,他才嗓音干涩道:“我想起来了。”
鹤灵渊偏头,神色无异地睨他一眼,“想起什么了?”
“想到她救起我的那一天,下的雪比现在都大。”
辜长青的情绪很是低迷,怅然若失的样子让他比那些被抽掉灵魂的痴儿更加迟钝。
他喃喃自语,“我以前很厉害的,但那次出任务不甚防备就伤的很重很重……闯进山寺后,她救了我,还千辛万苦地帮我治伤……可是她却死了,流了好多血。”
辜长青头疼欲裂,越去回忆有关卫姝冉事情和那段时间的相处就越痛,他抬手重重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砰砰作响。
鹤灵渊出声喝止道:“住手!别再耽误了,即刻回城。”
他心急如焚,一边在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守卫众多,姜浓不会出半点岔子。
可另一边又再次回忆去前世的那一幕,如同在剜心凿骨,让他浑身都开始发抖。
他竭力保持镇静,踩到马镫时却差点滑了脚。
辜长青呆愣地点了点头,他停下手上动作,随而翻身上马,跟在鹤灵渊身后一起离开了伏源寺。
一路上风雪扑面,刀子似的刮在鹤灵渊的脸上和身上,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