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间炼狱
海境朝堂之上,鳞王北冥泽安高坐王座,下方各色鲛人分立两侧,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各派朝臣,在这时却异口同声地对误春晖携子离京一事表示质疑。
按原本规定,鲛人误姓世袭帝师一职,误明曦游历归来就该正式入职国子监,以便将来接替国子监祭酒与帝师一职。
谁料误明曦甫一回来,连朝堂都没上,就再度离开,甚至还把丞相之子欲徽明拐了去。
要知道,欲徽明的身份可是太子伴读,未来丞相。
欲青宣毕竟与误春晖暂时达成协议,故而也出面道:“诸位同僚,犬子一事,我已同意,更何况,此事早得王上恩准。”
上方北冥泽安亦道:“是本王许可,诸位爱卿不必多言。”
“敢问帝师去往何处?国子监事务繁多,纵有两位司业,仍需祭酒主持大局。”这时,朝中有人质疑道。
欲青宣侧目望去,说话的是负责外交的大鸿胪覆天骄,对方是鲛人覆姓,同样是世袭大鸿胪之职,一贯与误春晖不对付。
故而此时覆天骄站出来反对,欲青宣丝毫不意外。
同样地,另一名鲛人也站了出来,道:“大鸿胪说笑了,国子监尚能正常运转。”
说话者很是年轻,不过二十出头就成为国子监司业,辅助祭酒掌训导之政。这人名唤砚文山,同为鲛人贵族,发冠下棕发中夹杂的几缕粉发显示出他与误姓的不浅渊源。
这砚文山不仅跟随误春晖学习墨学,更是误春晖长姐之子,误春晖带误明曦与欲徽明离开京畿后,便将国子监一干事宜交给了他与另外一位司业。
“王上,太子殿下已有几日未来国子监,王上的意思是……”砚文山拱手问道。
“宣儿染了风寒,暂时不便。”
砚文山知道这只是北冥泽安的托词,却面色不改,从容退回。
北冥泽安既然说了会在一定限度内帮助误春晖,此时也表态道:“国子监暂由砚卿负责,倒是近日海境北方边陲之地又有部族动静不小,还需覆卿费心。”
“是。”
先前误春晖在国子监给学子布置实践作业一事,已让许多贵族对误春晖颇有微词,北冥泽安将国子监事宜交给砚文山负责,一来是平息朝臣微怨,二来,也是为误春晖下乡提供便利,三来,砚文山背后虽是鲛人砚姓,毕竟与误姓有姻亲关系,砚文山更同样师从误春晖,对于误春晖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欲青宣知晓北冥泽安安排之用意,却也什么都没说。
直到早朝结束,欲青宣才私下请见北冥泽安,表明自己欲派人出海境寻找曾化名青奚宣的欲青奚。
其实若非欲修明还需人照顾,欲青宣早就自己亲自上了。
北冥泽安知晓欲青宣兄弟间的情谊,自然恩准。
临走之前,北冥泽安问他:“丞相,你现在突然得知这个消息,是否与帝师之子有关?”
“是。”
“你与他有交易?”北冥泽安直白问道。
北冥泽安待人一向温和,不似寻常君主一般疑心甚重,故而欲青宣才能在其面前坦诚。
见欲青宣没否认,北冥泽安不禁一叹:“你说,帝师会成功吗?”
“误家的人若不死,百年之后或许可以。”欲青宣委婉道。
“是啊,帝师所图太大了……”北冥泽安有些怅然。
北冥泽安这般作态,欲青宣眸中只闪过一丝莫名色彩。
“王上,您是鳞王。”
北冥泽安攥了攥拳,没有说话。
而在海境某处偏远地界,误春晖带着误明曦与欲徽明再度踏上旅程。
纵然海境气候导致空气中自带水汽,此地仍是十分闷热,不见半点绿植,水汽蒸腾间,还冒着让人不禁烦躁的热浪。
三人面上皆做了伪装,此际已有些受不住,觉得面上难受得紧,不过连最小的欲徽明也没出声。
欲徽明年纪是小,却带着不输成人的韧劲,偶尔会吐槽嫌弃一下,却始终能够坚持。
又走了一段时间,三人终于在荒野上看见了人影。
准确来说,是尸体。
那是一个年迈波臣的尸体,身上裹着的说是破布也实在勉强,其皮肤黝黑,骨瘦如柴,一身骨架仿佛就只剩最表层的皮肤相连。
尸体眼珠已经没有了,眼眶之外还有些许残留的血迹,早已干涸。
误春晖始终一语不发,误明曦见状,掌气拍出,在地面上拍出一个小坑,几掌下去,就已是能够收埋尸体的大小了。
欲徽明害怕地躲到误春晖身后,用余光静静看误明曦立好坟包。
误春晖只是等,误明曦深深看了眼坟包,继续赶路。
而在之后的路上,尸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到了最后,几乎已是一处乱葬岗。尸横遍野,臭气冲天,带起生理性的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