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
延植之乱中杀出一片天,可算熬到如今的地位……”
陆禾目光灼灼,打断她的话:“你跟着郑言历经两朝,想来也经过不少事,见过不少人,那你当年可曾听说过陆家?可曾见过我爹?”
说着便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多少年过去了,我都记不清他们的样子,想找一个认识他们的人说说话,都不能了。”
双琴眼神闪了闪,道:“我只是府上伺候,往常也不大出门,也只是偶尔听说过你爹陆侍郎的名字,倒未曾见过。”
陆禾好奇:“偶尔听说?是在何处听何人说?”
双琴忽然拍了拍头,惊道:“竟忘记吩咐水房做好客人留宿的准备了,当真是越来越忘事!陆姑娘,你便留在我这屋里烤火,我先去忙了。”
双琴走得极快,她一出门,陆禾便冷笑起来,想从双琴嘴里探听郑言的事,那是比登天还困难。
屋里暖融融的让人头脑发昏,陆禾看着手上的半个地瓜正准备扔掉,可又怕双琴回来看到,干脆把地瓜带了出去。
奴隶院里空无一人,陆禾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檐下,天上雪花纷纷,陆禾看得一眨不眨。
快要过年了,不晓得齐郁下葬了没有,更不知道齐王夫妇如今怎样了?又想起至今没有消息的青玉和乳母,陆禾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无用。
赏雪的时候,她忽又看到院子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叶子上也堆满了积雪,陆禾在地上捡了一颗石子朝树冠扔过去,大片雪花砸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陆禾无谓的勾勾嘴角,觉得自己有些无趣。
正要起身进去待着,忽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陆禾——”
她停住脚步,看见朗清从外面飞奔过来。
朗清跑得太快,斗篷像是大鸟的翅膀扑腾个不停,脚上穿得皮靴子踢起一个接一个的小雪球,他停在陆禾面前,一张嘴便哈出温热的白雾:“陆禾,又见到你了。”
陆禾掩嘴一笑:“这回不会又给我来送茶叶了吧?”
朗清笑起来:“这回是特意来看你的。”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给你从席上带了一个水晶肘子来!”
朗清自己寻来一把小凳子在她身旁坐下,给她吧肘子撕成小块儿好方便她食用,他把油纸包往陆禾那边一送,忽吸了吸鼻子。
“怎么一股烤地瓜的味道?”
陆禾一愣,袖袋里那半个地瓜忘记扔掉了,她把地瓜拿出来,悠悠叹了口气:“奴隶院一天两顿饭,怕吃不饱,便习惯放一些吃食背着,饿的时候不至于挨饿。”
本来兴冲冲的眼神,瞬间满是不忍和同情,朗清把她手上那半个凉掉的地瓜抢过来,笑道:“跟你交换!你吃我带的的肘子,我吃你的地瓜!”
陆禾瞧得分明,他笑得这么诚挚,是怕自己的怜悯流露会伤她自尊。忽就想起了第一日见到朗清时,他故作纨绔的时候,那时不知他风流的外壳下,藏着没心没肺的傻气。
朗清吃着地瓜,含糊不清的说:“这些日子惜承哥不让我来太师府……”
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停顿了片刻,风雪中只有两人咀嚼之音,片刻后朗清又说:“我跟他提过好几次,能不能把你……”
他又止住话头,没可奈何的叹气,像是十分挫败。
陆禾抿着唇,问:“你跟郑言认识了多少年?”
朗清道:“我约莫十二三岁的时候,惜承哥就常来家里找我祖母,我祖母你知道吗?朗氏的当家人。”
“自然是知道的,朗太夫人的名字,在官眷内妇中亦是有名。”陆禾道,当年跟在齐王妃身后参加各种宴会,常听到有人谈论这位朗太夫人,虽出身商户,却以女子之身扛起亡夫家业,将朗氏生意做到天下第一。
其实朗氏早年并未发迹,不过是京城里一普通富户,是从十年前夺嫡之争后,朗氏才突然冒出了头。
朗清点头,颇有骄傲:“十年前夺嫡之争太过惨烈,以至于国库空虚,惜承哥手上的军队有三月不曾发饷,我太祖母就是摸着那次机会站出来的。”
“太祖母把朗氏全部钱财都交给惜承哥,解了他燃眉之急,他也承情将朗氏扶持到如今地位。”今时今日,可以说朗氏和郑言是完全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但陆禾却不太在意这件事,十年前的事让她目光如炬:“当时的夺嫡之争,你可晓得科举受贿案?”
朗清想也不想,立即道:“这如何能不知?如今的太子殿下之所以扳倒昔年的大皇子,就是靠科举受贿案大获全胜!死了多少人呐!那时候我也不大,听大人说,南市口的地砖缝里都是血。”
“那其中,便有我爹的血。”陆禾平静的看着地上的雪,通身冰凉。
朗清登时屏住呼吸,陆禾的事他多少也打听了些,刚才说到兴头不防竟说到这里,唯恐惹她伤心,朗清有些不安。
谁知陆禾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