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我哪怕就去看一眼,姑妈,我求求你,只看一眼,哪怕是血迹,我也要知道,他真的存在过。”
她抱着我,眼泪流到我的发堆里,无言地抽泣。
夏黎像一个天使,坠入我孤独的梦。三年前,我性格孤僻,高不胜寒,在学校看话剧的时候,他坐我旁边不停地笑,并且凑过来问我:
“嘿,你说他为啥要这么做?哈哈。”
我一脸诧异地转过去,很想说几句讽刺的话,可见他又把头转过去,像是不再理我,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哪知他一路笑,一路说,衬得那喜剧也变得无聊起来,反倒叫我更在乎他:
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一把年纪,能像个傻子?
这不是傻,而是选择,选择在灵魂里装进怎样的态度,去享有怎样的人生。
选择去爱,或者去恨,这是他和我最大的不同。
我最大最大的错,就错在危机关头,不够相信自己,而去相信一个满眼是爱的人。
海灵啊江海灵,从小到大,你妈的故事还没有听够吗?一个只有爱,没有手段的女人,和她的一对只有懦弱,没有远见的父母。
姑妈说,lun jian母亲的人有四个,被抓进去的,有两个。剩下两个,一个叫赵厉霆,是我的父亲,一个叫赵明,是个面目可憎的混混,本来不知所踪,然后突然就替赵厉霆伏了诛。
先时,因为赵家体面,赵厉霆也体面,赵厉霆的父亲还算顾及我母亲的体面,外公外婆就撺掇着亲家和我妈,组建了一个破碎的家庭。
怎么没人去撺掇撺掇赵厉霆?难道是因为他年纪轻轻,无恶不作?
人都不傻,再傻也能感觉到,赵厉霆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控制的男人。至少,不会是我母亲这样的女人可以拿捏住的男人。
我决定自私一回,给楚叔叔打电话。我想,他是警察,所以安全。
我想,他已然知道夏黎爆死街头的消息,我就应该跪在他面前,哭着求他原谅。
我想,他不会告诉夏黎的妈妈。
我想,我真的需要他的帮助。
他没有怪我。警察局里,他慈爱悲伤地抱着我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过。
他说,“叔叔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
“我以为你能和夏黎好好的,好好的过一辈子……谁知道”,说到这儿,他眼神里泛起仇恨。
好像比我还恨。
我麻木地问,楚叔叔,你在恨什么?
他说,我在恨你的父亲。
我冷笑,“别侮辱我,我的父亲,不会杀死我的爱人。”
他擦干眼泪,把我单独叫到一间暗室,推心置腹地告诉我:他查到,赵厉霆的产业,大壳子里套着不正当。
致命的不正当。
“那怎么不立案”,我问。
“拿不到证据”,他痛苦地说,“海灵,从你拜托我以来,我接近他,调查他,但始终不能完全接近他。”
我一脸冷漠,脑子里全是混乱,仿佛又见到夏黎的身影,他要我问楚叔叔:你什么意思?
我几乎要晕厥过去,问非所问:“楚叔叔,我该怎么做?”
明明是我自己的仇恨,此刻却仿佛像被人诱哄着去做。
“海灵……”,他刚要推心置腹,我猛地站起来,昏倒在暗室里。
我决心来到北舞渡,复仇。
我要赌一把,赌他以为我已死,虽然公安局的有些记录做不了假,但好歹可以耍一点小聪明。
我等了楚叔叔一段时间,叫他替我拿到一个新的身份,夏涵。
“要姓夏吗”,拿着身份证,我喃喃自语。
“我想了很久”,楚叔叔说,“把你安排成夏黎妈妈的孩子,是最现成便宜的方法。”
我流泪,从心底里感谢他,由衷地,我想姓夏。
“抱歉,一时半会儿我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他有些痛苦地揉着脑袋,“前天你阿姨精神正常了些,突然和我说,要是我和她以后有了孩子,就叫夏涵。所以,就胡乱写了这个名字。”
显然,她还是不正常。夏黎妈妈年过五十,早就断了生理期,哪会再有孩子?
再者,精神病患者,出于道义,一早就被剥夺了生育的权力。
我痛心万分,忍不住问:“楚叔叔,阿姨现在…我是说,自从夏黎走后,她还好吗?”
“说来也怪,竟然好多了。以前她常哭常闹,现在仿佛安静了许多。”
我再也忍不住,哭着跑进了厕所。
我怕危险,不肯去看夏黎的母亲,当初,就是因为自己一时心软,才犯了致命的大错。
我给她写了几次信,撕了几次信,只盼着她哪天可以神智不清到极点,然后把我们,把过去的事通通忘掉。
姑妈还是像以前一样给我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