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天上有朵雨做的云
说你儿子的爸爸会不会在网上看到你的精彩表现啊?” 许可儿彻底看清了这个人,她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这一百万里有开洋大班的学费和保险费。李开洋读的那间国际学校,是当时老李托人才能上的。学校的活动之多和学费之高一直让许可儿腹诽做了冤大头,可李开洋没有户口,难道要去上本地学校吗?保险费本来也是许可儿的生财之道。她给李开洋投了一个香港的成长保险,说是保险,实际上是她和香港小姐妹搞出的小算计。每年问老李要三十万,说是开洋成人之后可以提出来做教育基金,还有分红和利息,实际上保险费只有二十万,剩下的是许可儿和香港小姐妹的零花钱。这下全部贴了进去,保险要是断缴,以后是一分钱也拿不到的。学费还能拖一拖,反正五六月份才收,李开洋总不至于没有学上。 俊浩早就挂断了电话。他暗骂许可儿是个银样蜡枪头。姜岁在吃饭的时候讲了,这样的外室多半不受宠,领着金主的零花钱和拿失业金的下岗工人没什么两样。他的艺术社区钱也募得不顺,倒不如把之前搞来的钱一股脑拿去澳门赌一赌,说不定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想到这里,他按灭了烟头,嘱咐打扫房间的钟点工阿姨把许可儿的东西收拾出来。不值钱的化妆品和衣服什么的给她原样寄回去,顺丰到付。至于那几只款式还时新的皮包,可以叫相熟的二手店家来收一收,也算这个蛇蝎女人给自己的分手费了。 那通电话之后,许可儿不再外出游戏了,在家中的卧室里一病不起。病好像也知道许可儿到了家,大有在家里住下的意思。许可儿先是无缘无故高烧,烧得两只眼睛通通红,张冠华和筠姐熬了皮蛋瘦肉粥,许可儿喝一点吐一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疫情当下,许可儿不想去医院。张冠华就拿热毛巾给许可儿擦身体,许可儿许久没有这样和母亲亲近过了,半梦半醒之间她望着母亲,想起了母亲给自己介绍李金明的样子。那天许可儿从批发中心买完衣服回家,看到张冠华正在摩挲着一件羊绒大衣,张冠华将羊绒大衣套在许可儿的身上,拉着她的手抚过轻轻柔柔的小山羊绒,急急吼吼地和她讲新认识的李老板多么大方,多么气派,多么体面,给她们服务员都送那么好的衣服,李老板年纪大了一点,但是年纪大的人对待感情才稳重。突然母亲的脸又变成了俊浩的脸,他温柔地抚摸许可儿的羊绒大衣,然后突然面目狰狞地把许可儿扔在床上,试图将她的衣服撕开。许可儿想尖叫,却被人扼住了喉咙。俊浩的脸又模糊淡去,换成了李开洋委屈的小脸,他问许可儿,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别把我送去师傅家,我想开圣诞派对。 许可儿猛地惊醒,她不能倒下,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有李开洋,她还有姣好的容貌,她不想跌落富贵生活的云端,回去做壁橱公主许可儿。 这份心气让许可儿从病中慢慢恢复了过来。除夕夜,外公照旧躲在卧室里,像耗子一样时不时窜下楼拿个外卖,抓一把点心。筠姐和张冠华在厨房里忙碌着。筠姐今年也没有回家过年。她老家社区的防疫政策一天一个样,一会儿说七天居家隔离,一会儿又说七天健康监测,筠姐打电话问居家隔离和健康监测有什么区别,对面的工作人员支支吾吾,最后告诉她,非必要不流动。筠姐索性去赚三倍的加班费,女儿和筠姐讲,她想去那种在高档写字楼的大公司实习,找了中介机构,只要给三万块钱就可以帮忙安排实习的。筠姐实在是搞不懂,实习应该是赚钱,怎么现在要花钱了。但女儿的前途是头等大事,她便遏制住心中的思念,在李开洋家加班。张冠华作为主厨张罗着年夜饭。她把许可儿冰箱里的存货挖了个干净:鳕鱼和三文鱼都用黄油煎一煎,小孩子多吃鱼补脑子的;酒酿圆子里面再打个鸡蛋,可以做甜点;过年一定要一点大菜的,许可儿点了鲍鱼鸡煲的外卖,筠姐蒸一条东星斑,再做一窝家乡味道的鸡汤肉丝菠菜年糕,也是一家人的团圆饭了。 许可儿大病初愈,人比黄花瘦,靠在岛台上盘算着要不要趁新年假期去海南岛躺一躺,晒晒太阳,去去晦气。她的运气总不算太坏,李金明不知道是出于做父亲的良心还是做男人的恋旧,或者是耐不住张冠华一天十几条催命的消息,给许可儿多打了些过年的压岁钱,总算解了她这个月的饥荒。许可儿在心里山呼万岁,她这次算是跌了个大跟头,长了个大教训,男人还是旧的好。她预备待会儿让李开洋戴上她买的虎头帽,给李金明录个新年视频。 李开洋趴在大理石地砖上,在自己的世界里玩游戏。许可儿逗儿子讲话:“洋宝,以后你长大了要谈恋爱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在男女之情上,许可儿自觉自己经验丰富,战绩不凡。 “我喜欢Gloria,她像公主,”李开洋在空气里比了个蝴蝶结的样子,“我要送漂亮蝴蝶结给她。” “我听外婆讲,她欺负你呀,不要喜欢她,我们洋宝要喜欢有钱的小姑娘。以后你有女朋友了别带到外面去谈恋爱开房间,带到家里来,妈妈帮你把关,还省点钱!” “和小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张冠华端着一盘刚刚炸好的猪排并一碟辣酱油出来,没好气地往岛台上一放,“不让他好好学习,整天谈恋爱谈恋爱,要和你一样啊,被男人骗。” 许可儿觉出了母亲的语带双关。她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