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藏兵
棠昭不知道如何开口,梦中相见何其荒谬不堪,无法言说,可钟离绝受如此奇耻大辱,被凌悬那斯折辱至险些命丧,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即便将凌悬千刀万剐,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想当初她在那个地方被人指点来路不明,钟离绝直接为她改身份,将那些说闲言碎语的权贵都绑了压在她面前跪下致歉,所遇不平,皆由他相护,为她斩尽所有魑魅魍魉。
念及于此,棠昭坚定地对上镇国公的眼睛,点点头。
无比肯定地回答:“是,外祖。我非去不可。”
“我有非去不可理由。”棠昭苦涩一笑,“或许您不信,原本他与我而言,是天上星,是海底月,是可念而不可见的的人。”
她说:“他是我踏遍整个黎朝,哪怕历经十年、百年、终其一生都要寻找的人,而今,上天眷顾,他出现了。”
“我本以为此生无缘与他再见,可上天垂怜,我终究还是见到了他。”话说至此,棠昭心中酸涩不已,她缓缓了心神,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说道:
“我想过千百万种与他再相逢的场景,以他的才学,或许是在哪次科考后,我就能见到他,见到他身穿状元袍,丰神俊朗地高坐骏马之上,我能亲手替他绶带。”
“以他的武功,或许是在哪次平叛反贼后,父皇论功行赏时,他一跃成为最年轻有为的领军之才,披盔甲,执银枪。”
“又或者黎朝还有我们不曾知晓的隐士大族,有朝一日他作为新一代的宗主来南都觐见。”
棠昭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神色,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他被遍体鳞伤的模样,捏着剑的手紧了又紧,泪水滚滚而下,哽咽至极,“我从未,从未想过再次相见会是这样。他那样,那样肆意张扬的少年,竟被人,被人折辱至此。”
“即便我今时今日不是帝姬,只是个普通百姓,我亦会想尽办法复仇。”棠昭眼眸泛红,盛满恨意,一字一顿地道:“凌悬我杀定了!”
听到这,镇国公心下了然,寂空大师说的那个人出现了。
他上前伸手将棠昭轻轻搂住,宽厚的手掌在她单薄的脊背上轻抚,而后松开,从怀中取出一枚黑沉沉的玄玉,交于她手中。
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
棠昭低头望着掌心之中这枚沉甸甸的玄玉佩,上有玄鸟展翅,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外祖,这是何物?”
没有人见到镇国公垂于身侧的手在听到此话时轻颤一下。
“保你平安的。”
镇国公多嘱咐一句,“回头让肖嬷嬷替你放起来,不要轻易拿出来。”
棠昭心下了然,应当是外祖素来爱玉,家中也是多玉器,这应当是替她求来的平安符一类物件,放在家中镇邪祟之用,点头应下。
“那便去吧,你便是将南都翻了天,都有外祖替你撑着,何况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出之子,你愿亲自动手便去吧。只一点,别伤着自己就行。”
杨璟彦站远处怔住,父亲交给昭昭的那枚玄玉,是令羽珏,非杨家嫡系者不知其踪。
可令羽军最精锐的二十万大军不是早已遣散归家了吗?
子书琅哲亦是纳罕,问道:“那是何物?”
杨璟彦没有瞒着子书琅哲,告诉他,那是:“令羽珏。”
子书琅哲闻音猛地转头看向杨璟彦,震惊到无以复加。世人皆知,易州杨家有精兵悍将二十万,可黎朝定国后,这二十万大军却不知所踪,而在此刻,令羽珏现世,这不是明明白白告知世人杨家藏兵二十万,这可是死罪呀!
好在偌大的前厅、前廊之中,闲杂人等均已清除。
镇国公遥看前厅怔在原地的二人,他的目光中是信任,更是丝毫不避讳子书琅哲,似乎根本不怕子书琅哲会将此事泄漏,他目光回落于棠昭身上,
“我杨家的孩子要受了委屈,便是掀翻这天也使得。你要护的人,便是杨家要护着的人,去吧。”
话虽如此说,镇国公到底还是在心中存了疑虑,又想起寂空大师叮嘱过的话,生生按压下去。
棠昭左手收紧,将令羽珏攥紧,屈膝行了半礼,这是她作为晚辈而行的礼,抬眸说道:“外祖,我只带汀竹汀云去,我可以处理好。”
还不等镇国公回应,杨璟彦已经冷着脸走到此处,手掌收力将棠昭拉起,替她将斗篷向上拢紧些。
“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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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昭翻身上马,纵马踏雪,绣着海棠花的束发带随风扬起。棱角分明的轮廓之下,五官极其妍丽。
尤其是那一双杏眼水光潋滟,动人心魄。
但此刻南都风雪已起,迎面而来。
呼啸着卷起地上雪渣滓在空中翻飞,砸在棠昭脸上起了钝痛。
“驾!”
无畏于此,她加快速度疾驰。
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