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叶梧一路快马加鞭，这一路虽有诸多艰难险阻，但最后他也顺利的为江知予寻到了家医馆。

深更半夜，医馆中大夫早已歇息，可叶梧还是拍门将人叫醒。

医者仁心，那大夫见江知予年纪与他外孙女相仿，心生怜爱，于是立马将人迎到屋内，替江知予诊治过后，他又唤了妻子起了烧水熬药。

叶梧满心焦急，但他不敢表露半分，深怕再给那大夫添去负担，最后见那大夫施针后，他在一旁轻声问了句，“大夫，她可还能熬得过今晚？”

那大夫摇摇头，“这孩子本就体弱，又受了这么重大内伤，老夫已是竭尽全力，结果究竟如何，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但是，老夫行医多年，能跟你保证的是，只要熬过今晚，她就能活。”

叶梧连忙点头道谢，可心中巨石却难以卸下。

那大夫虽然嘴上说着要看江知予自己的造化，却也一直守在她跟前寸步不离。

叶梧在一旁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他竟是从来都未曾觉得，原来时间如此之漫长。

终于，天那边渐渐翻出了鱼肚白，月亮渐渐隐去，黑暗被一点一点地吞没。

那大夫拍了拍叶梧的肩，跟他说了句，“小伙子，天亮了。”

叶梧自然知道他这句话之下更深层的意思。

他握着那大夫的手，一时间竟说不出来一句话，最后自己在嘴里重复道：“天亮了，天亮了……”

江兄，您在天之灵，请保佑她此生再无磨难，平安顺遂。

那大夫的妻子烧好了水，端来一杯茶送到叶梧地跟前，说道：“喝一口吧。”

叶梧心中感激不尽，道了声谢，便接过来一饮而尽。

那老妇人劝他道：“不急，啊，还有呢，我再去给你续上一杯。”

叶梧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您快去歇息吧，忙了这么长时间，今夜被我打搅，怕是一晚上都没合眼呢。”

那老妇人从他手里接过那个空茶杯，放下后，回来坐到他身边，说：“黄土埋了半截脖子的人了，这一晚上算不了什么的，倒是你，我看你眼下乌青，应是连着好长时间都没怎么睡好了，你才是更应该休息的。要不我替你在这儿守着，你去休息休息罢。”

叶梧说：“多谢您的好意，但她还未醒来，我实在是走不开，即使是去休息了，怕也是睡不着的，还不如在这儿守着她，我还能安心些。”

老妇人点点头，而后笑着温声问道：“吓坏了吧？”

“心惊胆战，生怕再来迟一步——”

叶梧甚至不敢再想下去，若是他晚来了一步呢？若是他没有寻到这家医馆呢？若是江知予没有挺过这一晚，他又该当怎么办？

多年后他下了地府，再见到江少游，又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他、面对江家为国捐躯的满门忠烈。

老妇人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说：“没事，都过去了，你看，这会儿风停了，太阳就快要出来了。”

叶梧听了她的话，往窗子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太阳渐渐从东边儿探了出来，云彩沾了他的红，金光染了半边天。

“是了，太阳出来了。”

老妇人突然又想到些什么，冲着叶梧说道：“对了，天气严寒，你家姑娘身上这衣裳实在是单薄了些，而且你看看，好些地方都烂了也脏了——恕我老婆子冒昧问你一句，你家中可有女眷？”

叶梧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摇摇头。

“是这样，我家中还有些我外孙女的衣裳，你要是不嫌弃，我就都拿来给你，这孩子虽小，不论与你多亲近，但到底还是与你有着男女之别，我便帮你替这孩子将衣裳换上，你意下如何？”

叶梧听闻此言，立马起身行礼道：“怎么会嫌弃！还要多谢您。”

老妇人见他这般，伸出手将他按了回去，“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这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是我们为来世积福了吧。”

说罢，她便起身去寻衣物。

没过一会儿那老妇人便拿了好些衣裳回来，叶梧见状便起身退避至门外。

见外面日头正好，估摸着那雪今日定能化开，他看到那大夫还守在药炉前拿着小扇轻轻扇着，于是走上前去，道：“您劳累了一晚，这事儿便交给我来做，您去歇歇吧。”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了过去，想从那大夫手中接过他的扇子。

那大夫却将他拿着那把扇子的手往旁边一躲，跟叶梧说道：“不碍事。”而后又捋了捋下巴下的山羊胡，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这煎药可是门大学问呢，火候一旦掌握不好，药效便不能发挥到极致，更何况——”他拿着扇子点了点药炉，“这里头装着的药可是救命的，就更是马虎不得了。”

“晚辈受教。”

“诶，术业有专攻嘛，你不知道是很自然的事，谈不上什么‘受教’不‘受教’的。我是大夫，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