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
很快伸手接下。
竹片本就冰冰凉凉,林先生的手却也算不得热,这般拿了一阵,照样是没什么温度的感觉。那黄纸倒是微微有些发烫,其上的纹路和裹扇子的那条不大一样,玄妙难言的感觉却是相似的。叶琅风犹豫一二,还是问:“我可以吗?”
倒也不是怯懦,只是有些茫然。
什么邪神,什么腾蛇,现在回想一下,仍是让人觉得很遥远的事。原先的生活像是一汪静默的湖泊,不会流淌,却也规规矩矩、自得其乐。那湖中有为三瓜两枣掰着手指算个不停的拮据,有小而温暖的屋子忽然变得一片空旷的茫然,有仿佛永远读不完的书、怎么也赚不够的钱——想想也是挺无趣的。
可那静谧的湖泊却是无比令人安心的存在。
林先生却答非所问,只用那双墨一般的眸子望着她,眸光沉静,蕴在其中的星辰也并不闪烁。她道:“此乃机密篆文,其中的符文已经认过你的灵息,只要用指尖带上灵力,划开纸面,就能解开封印。”
也是。
在福地中一个人练了那般久,调动灵息而已,对现在的叶琅风已经算得上是简单至极。她沉下心来,没再多问,只从指尖上轻轻浮出一点微光,动作快而慎重地在纸面上一划——
分明是纸,却发出了“咔哒”一声。
竹简也似真的被解开了卡扣一般,自发自觉地舒展开来。简中并没有实打实的墨迹,然而只要将视线落在竹片上,立时就有无数的文字涌入脑海。最先提到的内容不出所料,正是“腾蛇玄晨”。
叶琅风“看”了一阵,文字尽在虚空之中,她的眼神有些发直,人也跟着有点儿愣神。话语出口,也像呢喃似的,有些飘:“所以……腾蛇,其实是一种神兽?”
林先生颔首:“是。”
真是好简单、好掷地有声的一个字。叶琅风捏着竹简的手指不自觉地加了加力,指尖紧绷,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虚幻的文字也能随心所欲地去读,她喉头发紧,思绪却飞快地往回一倒,又仔仔细细地把方才读到的内容重看了一次——
“腾蛇,亦作螣蛇。火神。其神性柔而口毒,司惊恐怪异之事*。此神有两类,由蛇修成则为螣,生而半神则为腾。玄晨为腾蛇,具体年岁不知,却已非神兽。有世家称,百年前曾得见此蛇,半身为蛇躯,半身已为白骨,疑是将死而未死。”
原来所谓的神兽也有不同的来路。玄晨先他蛇一步,天生便是神,却又变成了后来的模样。
真不知是经历了些什么。
叶琅风不晓得的事,竹简中却也没写,只往后记道:“其况尤为特殊,非神非鬼,更独创一方小世界,藏于扇中,游走于人间,收游魂、蛇妖入其中。此物与寻常折扇极为相近,于凡人无害,但违逆生死法则,为天理不容,故定为极危法器,唤作‘腾蛇扇’。”
生死什么的,这就不是叶琅风能多言的事情了。
她轻轻掂一掂手中的竹简,看着像是认真读书的样子,却还是难免走了一瞬神:玄晨那方不大不小的村子,容的都是天南地北来的魂儿和蛇,死去的人好像仍活着,顶多是夜里不太像人。是直接投胎转世,还是撞个运气、试试能否进入这非比寻常的小世界,如果能给逝者一个选择,他们说不定也会……
不想了,多想也是无益。
叶琅风继续往下读。定完扇子的事,这竹简就又说起故事来,字数略多,她匆匆读过:“后,星辰司化神期修士林巍,于越渡城城郊寻得腾蛇扇,将其收容带归。然扇中已无腾蛇气息,该法器已因不明原由自行封印,小世界亦无法再启。鉴于其法则、用途、效用等均不明,现由星辰司代为收管,众世家协同监察。”
林巍……这是林先生的名字么?
字迹已经尽数浮出脑海,叶琅风正要重新收好竹简,忽地又是思绪一动。有什么东西赶上了传信的尾巴,急匆匆、忙慌慌地冒了出来。它也是字,说的却是:“此物现已由星辰司之主设下禁制,彻底收容。”
叶琅风:……
挺好,原来这竹简中的内容还能紧追时事。
可这毕竟是简略的记录,她卷好竹简,内心的困惑仍有挥之不去的部分。静静站在一旁的林先生倒是善解人意,无须叶琅风自己去提,便已淡淡开口,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那便不用客气了。
叶琅风稍一沉吟,问:“您是星辰司的林先生,腾蛇扇只收鬼与蛇,您又是为何会身在冥日山中的?”
那段幻境如此鲜活,不论如何去想,叶琅风始终还是觉得——它并非虚幻,而是切实发生过的真实。冥日山是真,这已经由竹简中的内容佐证过了,那么,白姑娘……
不,该说是林巍吧。好端端的一个活人,又是如何失去记忆、进入扇中的呢?
林先生倒是全不否认,只点点头,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与你说的。”
“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