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
稍一停顿,凛然的眉眼却好似稍稍柔和了一些,“你我已是同僚,私下里不必称我作‘先生’,唤我‘林巍’就好。”
叶琅风:……
她说同僚,那就又是一个知晓这任“星辰司使者”来路的人了。这倒也好,不必去端着什么叶氏遗孤的架子,只用平常交往就行——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事有意料之外。
高悬的心刚放下来一息不到,叶琅风就见得林巍手捏法诀,低声念诵了些什么。细细的话音刚刚落下,立时就有大片的阴影自天而将,“噼里啪啦”,乱哄哄地砸了一地。东西太多、太乱,林巍却像是对所有物件儿都了然于心似的,素手轻招,清亮的灵光风一般吹过地面,杂物堆旋即像是得了令一般,各归各位,规规矩矩地浮了起来,悬在空中。
她又轻轻一挥,其中一张长长、长长的纸页打了个转,正正飘到了叶琅风的眼前。不必说,这是要她去看的意思。东西都来了,叶琅风自然也没拒绝,下意识地投以目光。这纸长得离谱,细细密密的,尽是连绵的字迹。最右侧则是一行黑字,曰——
“三年修行之日程(已修订)”。
叶琅风:……
这又是什么东西?
还不待她仔细往下去看,林巍清冽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那话音像水、像冰,清凌凌的,却又莫名叫人后背一寒。她缓声道:“三年内,要达到元婴期并非易事。既要成为星辰司使者,又要不堕叶家后人的声名,你须得比旁人更努力千倍万倍,更需要找对方法,不能走半分弯路——”
“也因此,三年之中,我将暂任你的‘先生’。”
所以,这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纸页,就是她以后的……日程?
叶家后人的声名什么的,按理说来,其实与她关系不大,但星辰司一事可是实打实的至关重要。莫名的危机感浮上心头,叶琅风想抓紧时间去看,那边厢的林巍却还在继续。她陈述一般,淡淡道:“因我功法特殊,每逢瓶颈,都须‘死’上一次,失却记忆、忘尽过去,只有寻得特定的机缘,才能找得自我,重得修为。之所以能觅得腾蛇扇,也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误被其法则卷入山中而已。”
这就算是解释了。
“是以,若我尚在司内,你便随我一同修行,若我不在……”
她顿了顿,神情却愈加严肃。
不由自主地,叶琅风也身子一绷,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来。雪山顶吹下一阵凉飕飕的寒风,风中雪片纷飞,直叫人浑身一凛。纤长且素白的手指拂过纸页,林巍面色肃然,声音亦无比坚定:“你便依着这纸上所写,自行修行。”
叶琅风:……
行吧。功法特殊,所以能和玄晨一样,达到半生半死的非常境界,也就因此能够进入冥日山里——合理。至于这纸页上的内容……
叶琅风微微垂眼,一目十行地将其扫了一遍。
真不愧是失了记忆都能当上一村先生的人,林巍制定的这套日程,之严谨之全面,叫叶琅风都忍不住心生佩服:此中事务全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在何时何地该修何功法,找何人何处能求得指点,每日该用些什么丹药、练些什么法术,都写得极清楚也极明了了。
术业有专攻,其中的内容还有许多是叶琅风看不懂的。但她在水镜台内繁杂的消息中遨游了许久,大概的意思么,还是能连猜带蒙地想上一些的。
一言以蔽之,这纸页是好东西没错。
可她还是动作轻巧地将纸页卷了卷,犹疑片刻,又将它向着林巍递了过去。这举动有些奇怪,林巍一怔,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是这安排过于严苛了?”
并不是。
叶琅风摇摇头,纠结了一番措辞,最后的最后,仍是决定实话实说。林巍没接,她于是只好自己展开纸页,指尖轻点,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间:“这份日程很好,多谢先生。不过……”
素白指尖在纸页上匆匆一划,自最高处始,于中间略一停顿,而后直落最末处。
叶琅风继续道:“这里、这里和这里,空闲的时间是否太多了些?”
林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