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副药

舟子让开一条道。

李涤流房内，是所有病人中最安静的。

骆舟子知道，此刻的他正在受疫病折磨，但他却一声不吭。

“李公子，药来了。”

李涤流看了眼泛红的药汤，称着身子坐起来，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骆舟子不忍心看，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整个屋内。

李涤流放下药碗，抬手摸向自己的下颌，声音有气无力“快要起疹了，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劳你用纸笔记下我的所有症状，我会尽量保持清醒，告诉你今日的药效。”

骆舟子拿着纸笔坐在一旁。

半个时辰后，连成片的红疹冒出，连带着李涤流的唇周都微微发颤。

“除下颌的红肿外，肋下挛缩，上腹有烧灼感。”

李涤流用手抚在自己额间，有些歉意的笑道“我摸不出来自己的体温。”

骆舟子放下笔，手心贴上李涤流的颈边。

疑惑道：“并未发热，您身子是凉的。”

李涤流闻言勾唇“有用。以毒攻毒有用。”

“加红花三钱，减生半夏两钱，去天仙子草乌，熬药。”

一个时辰后，李涤流揪住自己的衣领，蜷成一团在榻上打滚。

下颌处的红疹破开，血水染满被褥。

骆舟子端着药回到房内。

李涤流攥着拳接过药碗。

半刻后，李涤流的身子蜷缩的更紧，整张脸都因为痛楚揪成一团，他第一次发出一声痛吟。

“减红。”李涤流抑制着痛意轻喘“减红花一钱，加草乌两钱。”

“李公子，还要试？”

这样下去，骆舟子担心这一副药都试不完。

“别让我的痛白受，快去。”李涤流咬着牙道。

一副药从清晨试到傍晚。

李涤流的呼吸都已经微不可闻，他终于抬手叫停。

“这服药，送给府外，让未染病之人服用。身怀六甲之人减一钱草乌服用。”

骆舟子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应是。

将药方分出去后，第二日凌晨，李涤流开始试第二副药。

他的身体经过半天的修养疲态更显。

今日的药效比昨日更凶猛，李涤流服下药后半个时辰，便呕吐不止。

胆汁混着浓黑的血液，一股一股的喷涌而出。

屋内剩下几个医士面面相觑，缓缓摇头。

李涤流用帕子擦拭唇角“诸位同道莫要灭我的威风。”

“......多少，也等我试完五副药再做这幅表情。”

几个医士笑的比哭都难看。

“城外情况如何了。”

骆舟子回道“药方才刚发下去不久，今日送到府上的人依旧不少，就等明日的情况了。”

“嗯。这服药加五钱元胡、三钱当归。”

骆舟子出去熬药的时候，屋内剩下几个医士跟着出来。

他们拦住骆舟子“你当真要将五副药一一试便。”

“诸位有更好的办法？”

“李公子的药未尝能够见效。”

“可我们药根本不能见效。”

骆舟子的话他们几人无可反驳，只能道：“李公子是和公主一同来的，他若死在府上不好交代，最多到明日，我们必须告诉公主李公子的情况。”

“可如此一来，公主若阻止继续试药，李公子所做的功亏一篑了。”

“兹事体大，待明日结果一出，无论如何李公子的情况也得告知公主，若成我们丢下性命去求公主，若不成让李公子安心去吧，别再受如此折磨了。”

骆舟子没有开口，默认了他们的话。

经过一天一夜的试药，第二幅药的药方最终确定下来。

医士们拿着第二幅药方，等着一天的结束。

他们白日忙于照顾府上的病人，只有到此刻才能得知今日送进城主府的人数。

“如何？”骆舟子急切开口。

记册的兵士被几个医士围住，手下的动作急起来，反而翻不到需要的那页上。

“莫急莫急。”

翻动书页的动作停下，兵士念着册上的数“二百。”

“这是今日的。”

“昨日呢？”

“五百六十七。”

兵士还没反应过来，他桌前的医士一个赛一个的高兴，就连其中最年长稳重的一个都拍着大腿直笑。

“成啦！”

骆舟子声音都有些哽咽“成了成了。”

兵士看着眼前的医士笑，也跟着笑。

除了疫病能医治，还有什么成了值得他们这么高兴。

兵士眉飞色舞的向远处看来的同僚使眼色。

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