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真相

“李先生。”石先楚看着李涤流，突然直直跪下。

“石公子这是做什么！”李涤流坐在圆凳上，忙俯身去扶石先楚，跪在他面前的人却铁了心的不愿起来。

石先楚按住李涤流的手，李涤流无奈只能坐好。

“李先生，都是因为我隐瞒周城疫病一事，才害得你亲身试药，险些丧命石头城，这一跪，是我石先楚必须还您的。”

李涤流面色无波，静静看着石先楚开口道：“此事与你无关。我当时问你，也只是想多一分把握，石头城疫病与周城疫病终归不同。即便你当时承认，我也仍会试药。”

石先楚垂下头“骆医士同我说了，若以周城疫病的药方为基，您不至于受如此苦痛。”

李涤流沉默着，未曾否认。

“当日我不肯告诉您周城疫病之事，是担心真相残忍，您会对我们失望。”

石先楚抬头看了眼李涤流，他要确认李涤流能够接受周城疫病其父母逝世的真相。

“令尊令堂的死，是周城百姓所为。”

李涤流面色分明未变，却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的僵硬。

“李周两位医士在疫病尚未被察觉前发现了瘟疫的苗头，当时我已染病，一直是在李周两位医士前诊病。”

“他们发觉不对后，不断试药，他们像你一样，以身试药。”

“开始使用简单的药方，随后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们开始兵行险着以身试毒。最终那幅带着毒药的药方制出，治好了我的病。”

“但此药方终究风险过大，在我病好后两位医士并未沿用之前的药方，而是继续试药，试图找到更温和的药方。”

“可随着城内百姓染病之人愈发增多，朝廷也不再给药给粮，他们只能将那副药性猛烈的药方拿出给人治病。”

“那服药服下后一个时辰，病人会高热不断上吐下泻，情况比服药前更为严重。其他医士见此，便去抢李周两位医士的药方。他们看见药方上的各种毒药，不等进一步观察情况，直接以李周两位医士医德有失为由将他们二人带走。”

“......以毒做药的初期，症状是会加深的”李涤流低声，仔细听能感觉到他预期中的轻颤。

“当时，所有人被关在城内苟活，每个人都已心浮气躁。”

“随......随后，其他医士告知城内百姓两位医士给我们下了毒，城内百姓激愤交加，将令尊令堂活活烧死在药房内。我赶到药房时，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再后来，周城百姓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只有我和当时服下李周两位医士解药的人活了下来。等我们从周城出来，周城已经被人忘记了。”

石先楚将身子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向李涤流磕头“李先生，我代周城的百姓向您请罪。”

李涤流攥紧了桌角。

在规则消失后，兽性成了规则。

恐怕周城百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以为无生还之望，便将自己的无望放在无厘头的众怒之中，怒火之中他们失去理性，发泄怒火的同时剿灭自己唯一活下去的可能。

“石公子，你起来吧。夜已深，我送你出去。”

石先楚起身，与李涤流一路无言走到院中。

“李先生......”

楼上的房间内，冯若一连睡了数日，此刻躺在床上全无睡意。

今夜起了风，风声扇动的门窗呼呼作响，却全无萧索之感。

星月银光也照不出冷寂，冯若想到，此刻他与自己都能在屋宇内感受这份光亮，心中便油然生起满足。

不曾入睡的冯若听见石先楚的声音。

石先楚还能叫谁李先生。

冯若想也不想，立马穿好衣服起身走到窗前。

窗下，石先楚已经离开，只有一道清瘦的身影孤零零站在园中。

“李涤流。”冯若的声音中有难以控制的雀跃，一时没收住声。

李涤流抬头，对上一双含笑带泪的眼。

冯若爬上窗台就要向下跃。

李涤流脑子和手跟不上趟，他嘴上道“走门。”手臂却已张开，准备接住冯若。

冯若后知后觉回神，跳回屋内。

她三步并两步跃下楼梯，目光紧紧凝着院中那道身影扑向对方怀中。

一道倩影打破另一道身影的孤寂，紧紧依偎着。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照在彼此颈窝内对方轻颤的呼吸上。

两具身体内胸腔处不约而同的高声。

噗通着响彻两条注定相交的生命中。

“你瘦了好多。”冯若低声。

李涤流轻笑“很快便能养回来。”

“刚才，他在告诉你周城疫病之事？”

冯若刚问完，便感觉到李涤流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