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说再见
萧云喻大步上前托着秦锦笛的身体,心口一瞬间收紧,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将她像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指尖颤抖地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狰狞的“血迹”,许久才叫出她的名字。
秦锦笛模糊中听到萧云喻的呼唤,睁开眼睛正打算委屈地告诉他今天自己有多倒霉,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对上那双墨色的眼睛。
她惊奇地发现萧云喻的眼眶罕见地泛着红,一副担忧到了极点的模样。
“你怎么样?”他咬紧牙关,将她搂的更紧。
他在委屈?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比她还倒霉?
“我不怎么样,我刚才……”
闻言,萧云喻一把将她抱起,就要往大门走去。
这是要干嘛?
让她这副鬼样子出去吓人吗?
离万圣节还有一段时间吧!
她连忙扯着萧云喻的衣领,让他停下。
萧云喻垂眸看向她,眼睛似乎更红了。
“你放我下来。”
他不动。
秦锦笛疑惑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萧云喻,他似乎紧紧盯着她的腹部,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的衣服上有这一大块因为甜菜汁印染的红色痕迹。
她好像明白了。
她忍住笑意,伸手抚了抚萧云喻因为害怕紧绷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向他解释:“甜菜汁,真的,不是血。我就是想要榨甜菜汁做甜点,但是不小心没盖好盖子弄的厨房到处都是,我又被地上拖把绊倒,躺在地上什么都不想做因为又怕惹出别的事情,然后就睡着了。”
萧云喻有片刻怔愣,眼里露出怀疑,“真的?”
“真的真的,你别怕。”
萧云喻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空白,将信将疑地将她放在沙发上,却又放心不下离开,蹲在她的身前看着她。
“我看一下。”
“我骗你干嘛?”秦锦笛无奈地看着神色依旧紧张的萧云喻。
萧云喻刚刚伸手去掀开她的衣服,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秦锦笛疼得只抽气,委屈地指着手臂。
“伤哪儿了?”
“被玻璃划到了。这里。”
萧云喻用纸巾小心地擦拭着秦锦笛伤口周围的血迹和甜菜汁,全身依旧紧绷着,呼吸不匀。
秦锦笛擦了擦嘴,突然上前在萧云喻额头上留下蜻蜓点水一般的吻,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情绪会有所缓和。
萧云喻抬眸,将她的手臂包扎好,拿起准备好的湿巾,轻柔地擦拭,唯恐擦破她的皮肤。
“……”
秦锦笛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喻喻,你别担心了,我先去洗澡,你等我。”
萧云喻闻言,犹豫许久,才让秦锦笛去洗澡。
当秦锦笛一脸困倦地从浴室走出来时,萧云喻已经换好睡衣坐在床沿,显然已经在另一个浴室早早洗好并且等候已久。
他垂着头,眼睛蒙上了一层灰一般,平时十分警觉的他竟然连秦锦笛站在十米远的化妆台边都没有发现一般。
他似乎是陷进了那个黑色的漩涡,把自己封锁在小小的世界里,眼前一遍遍重复着那些黑暗的,痛苦的画面。
可是在她出事以前,哪怕有时她无意触碰到令他回忆起不堪场景的点,他也只是沉默片刻,最多不过十五分钟便又恢复如初。
那份愧疚又涌上她的心头。
“喻喻。”她坐在他的身边,环住他的腰背,靠在他的肩上,舒服地眯着眼睛。
身旁的人动了动,似乎是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然后伸出大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
许久,他的嘴唇轻颤,声音带上几分平时少见的无力感,他问:“你会离开我吗?”
“说什么傻话,我都说了跟你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的。”她将端坐的萧云喻按倒在床上,“好好睡觉,别想些有的没的。”
萧云喻面上应允,但表情依旧沉凝。
他和秦锦笛相拥入眠,却又感到患得患失。
他闭上眼,又回到那日的山脚下,十五岁的秦锦笛面上洋溢着喜悦和几分满足,望着正在擦拭笛子的萧云喻,问:“明天你有事吗?”
“没有。”
“我明天上午十点会过来的,可能会晚一点,但是你要等我哦。我们就练到中午,然后我请你吃饭,就当做我给你的酬劳,可以吗?”
光线昏暗,长庚星升起,缀在深蓝色的天幕。
他神色淡淡,点头应允。
只是第二天,他望着夕阳没入山头,却未在视线尽头看见昨日那灵动的身影。
她失约了。
此后,她从他的生活中离开,抹去了他人生中出现一瞬的热烈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