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嫁人,给我儿殉葬
怎么了,你看不过眼了?我老严家的媳妇就是享福,就是比你过得好,怎么着了?”
严秉之的婶婶身影瘦小,公孙夫人比她高出一个头,但她面对公孙夫人半点不退让,“我是看出来了,你柿子挑软得捏,男人在你面前理论,你屁也不敢放,就爱盯着一个弱女子逞威风。”
公孙夫人嫌恶地一瞥,“泼妇,好不识礼数。”
“你谈什么礼数,欺软怕硬,踩在弱女子的头上就是礼数?你先不认的媳妇,你儿子死了,倒不让人家活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泼妇之名落下,杨丽君倒更是嗓门大了。公孙夫人口口声声以礼为规,一身丧服孤母可怜,在她眼里也是矫揉造作。
“我小侄是依陛下的意思行三书六礼,昭示天下,这算得上陛下所赐之姻。你来搅扰,就是对陛下不敬。再有,拉人殉葬这等旧俗,陛下已除,你这是明着违抗圣令,不敬又不敬,你们倒是说说,这是不是也算大罪了。”
凭着杨丽君的提点,苍婧忽然意识到苍祝非要严秉之搞三书六礼的原因了。这算是苍祝给严秉之的另一礼吧。便是他娶妻是得圣令,无人可以非议他夫人的身份,算是对赵蔓芝的保护了。
可是谁料,公孙夫人会这么执着的去查赵家。
“按现在张廷尉定的律法,不敬陛下,那得处以钉刑!”现吏长方松民在后高声道。
“我以祖制论规,何错之有,今日这赵家女不能完婚,她得给我儿子殉葬,”公孙夫人一指赵蔓芝,“来人,把她抓回去。”
她带来的那群带刀客亮出了刀,就要冲来抢人。
“我看谁敢动!”萧青一声呵,身后宾客都挺身而出,挡成了一道长长的城墙般。
随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未佩戴刀剑,但皆不叫她抢了新妇,拉去殉葬。
“你敢动我夫人,你等着!”严秉之一指公孙夫人,话落就朝内殿跑去,如一阵红风惊影。
须臾闻一声,“我今日把你扫地出门!”一把大扫帚横空而出,严秉之持着大扫帚对着公孙夫人一挥。
大扫帚沾着一层的灰,狠狠挥下,直把公孙夫人的丧服拍上一道灰黑。
严秉之又狠狠一抬扫帚,又是一层扬灰,迷了公孙夫人和带刀客的眼睛。
大扫帚一挥又一挥,来者阵脚皆乱,刀亦乱,公孙夫人大叫起来,“严太守,你堂堂男儿,竟为了个小女子行如泼妇,丢进颜面。”
“泼妇就泼妇,今日我和我夫人大喜,把你们扫地出门,我才不丢脸。”严秉之怒道。
萧青心生一计,忙问, “杨夫人,这府里的家伙事都在哪里?”
严秉之的婶婶一指身后内殿。
于是,一群前来参加婚宴的亲朋好友纷纷冲入内殿。里头扫帚簸箕锄头,锅碗瓢盆见着什么拿什么。迷了眼睛的搅扰客听得脚步声都慌张不已。
“我夫家和娘家在旬安都是名门之后,你们胆敢放肆。”公孙夫人闭着眼睛,也不知指向何处怒骂。
“名门了不起?就可以让我夫人殉葬?”
严太守今日不执笔,执扫帚,他似冲锋陷阵的将领,带着长平侯,以及在座宾客,拿着各种杂乱的器具,把搅乱婚宴的人赶了出来。
二十多把大刀落在地上,也一并被严秉之的大扫帚扫了出去。
在太守婚宴上,名门贵人以殉葬之名抢新妇,所带之人不仅被扫地而出。且严太守持律,以寻衅、抢妇为罪将那公孙夫人和来者带刀客全部押入牢中。
“今日我大婚还没完,等我婚事毕,洞房花烛后,明日就来治你们。”严秉之扫扫门前灰,便继续了婚宴。
那公孙夫人仍在高呼,“她不可以嫁人!她不可以享福!”
可是乐又起,酒又开,哪里管得那声声怨。
“晦气出门,来日和和美美!”
新人随着杨丽君那一声祝福入了新房。
牢中就是那身素衣不停地抓着牢笼的木栏,“我遵礼守教,忍气吞声才生下的儿子,我有了儿子才在夫君心里有一席之地。她赵蔓芝生死是我儿之人,我儿之魂,凭什么不遵礼教,不殉我儿。她令嫁他人,还得恩爱。她如此享福,我算什么?我受过的一切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