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脱离了兵士双臂的桎梏,可仍如一只脱水的死鱼,趴在地上,半天不得站起来。他撑着的一口气,全用在了叫骂上,身体无力至极,难以支撑。
“你刚刚不是气势很足吗,现在竟连站的力气也没了?”文棠看着百里昊天扭曲着,却始终站立不起的身体,嘴角浮起了嘲弄的笑容。
百里昊天愤怒地将头转向文棠,可只消一会儿,便笑了:“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尔。”
文棠心知百里昊天话里指的是她自己的身体。如今,她的身子也是千疮百孔,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的功夫,半生的努力怕是也要付诸流水的。她倒没什么反应,郭钰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滞了。
郭钰双眸寒星如刀,声音凌厉似冰:“胡兹已派出使臣请和,愿与我大齐结友邦之好,誓百年不犯,共荣和盛年。”
“好一个友邦之好,好一个荣和盛年!胡兹那个地方,物产贫瘠,谷物难长,不靠刀剑拼杀,如何能有荣和盛年?”百里昊天咳喘着笑道,“荣和盛年?怕说的只是你齐国吧,胡兹能有什么荣和盛年?”
郭钰正色回道:“北地不丰,可也没到不毛的境地。若是胡兹老实,诚信投靠,我大齐定也以诚相待,届时大开边贸,助农兴商,日子不会难过。”
“人心不足蛇吞象,胡兹宫中那些人千百年来都是靠着掳掠生活,如今要让他们务农从商,过捉襟见肘的日子,想来就可笑。你不会幼稚到真以为胡兹会诚信投靠吧?”百里昊天对郭钰之言颇不以为然。
“他们若诚信投靠,我们便以诚相待,若是心怀不轨,则决不轻饶。郭家军数十万众,恪守边境,九死不悔,可不是摆设!”郭钰握住悬腰长剑,说得铿锵有力,不容置喙。
这些日子,文棠见过齐胡两国百姓行商的情形,忍不住插言道:“胡兹百姓中勤恳之人,早在边境与齐国、西域,乃至更远的国家行商,互通有无,互补长短,难道不比打打杀杀强些?”
“胡兹先天不足,在务农行商上能赚几个钱?哪比得上烧杀抢掠来得爽快?”百里昊天定定看着郭钰,嘴角一抹戏谑,“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前些年定襄侯郭青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呢?”
郭钰眉心一蹙,已是面若寒霜。
“前些年,胡兹不也向齐国请和吗,当时提出了两个条件,任择其一。一是大齐岁岁向胡兹运送银钱和货物,二是大齐将与胡兹毗邻的五个州郡的土地租给胡兹,供胡兹人耕种。我记得当时定襄侯是向齐国皇帝进言选择向胡兹送钱送物吧。当时也是为的这个,定襄侯被禁足,我们也才有了搅乱天下的机会。”
百里昊□□郭钰谑笑一声,无视对方凌厉如刀的目光,顿了顿,继续说道:“难道定襄侯是真心要向胡兹送钱送物,以换安宁吗?难道真是因为打仗打厌烦了?大概是为了想先稳住胡兹,累积实力之后,再一举灭之吧。”
“我兄长当时确有此意,可追根溯源,还是因为胡兹贪婪,不断侵扰我边境所致。若是胡兹真心与我大齐结友邦治好,我大齐宽广,自不计前嫌,授技通商,助其自食其力,自给自足。可若胡兹不老实,妄图侵我河山,伤我百姓,掳我资财,便要叫它尝尝郭家铁骑的厉害。”郭钰的声音冰冷到极致,问道,“这么说来,先前所谓的求和,也是你的计谋了?”
“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当时此举不过权宜之计,试探试探,哪想定襄侯竟果有此意,我便利用之,让胡兹使臣入京之时,故意将定襄侯早已知道胡兹企图的情况告知右相蔡衡。蔡衡狼子野心,早看定襄侯府不顺眼,自会想法构陷定襄侯府。果然,柔园驿长柳平在蔡衡授意下,弹劾了定襄侯,最终定襄侯被禁足府中。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岂可错过,收到密报后,我便令潜伏于齐国的胡兹势力倾巢而出,利用各处时机,诱蔡衡胁太子叛乱,以谋大计。可惜最终还是棋差一招,落败收场。”说到此处,百里昊天声音已由激动转为悲怆苍凉,忽然指着文棠,高喝起来,“现虽未能杀你,不过却也砍了徐正元那老匹夫,我也不亏。”
听百里昊天提及师父,文棠只觉心如锥刺,脸霎时煞白。她大伤初愈,身子本还虚弱,哪里禁得住如此相激,此时头晕目眩,捂住胸口,脚步一颤连退两步,就要跌倒。身后一双力臂拦腰揽住她欲坠的身子,将她搂进怀中。
“小心。”郭钰将文棠扶稳,温暖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紧紧握入手心。
百里昊天开口狂笑起来:“若是想要报仇,你此刻便可杀了我。”
文棠倚在郭钰怀中,闭上双目,稳定心神,须臾才睁开眼,掷地有声道:“你这人心怀怨怼,满腹仇恨,就这么杀了你,一了百了,岂不是还便宜了你。不如留你一命,任你在仇恨中熬得油尽灯枯,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百里昊天横眉怒视文棠,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阴恻恻地说道:“若是留我一命,岂非后患无穷。”
“留你一个废人,又有何惧。”文棠轻笑一声,话语尖刻,“你用毒药戕害胡兹大王,在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