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六)
大厅里碗碟酒杯乒乓,包厢里就安静多了。
饭间的谈话很愉快,留洋归来的景好和良觉新无疑是爱和医疗的新活力。
就这样,景好和良觉新成了爱和医院的临时医生。待二人熟练起来就可以做坐诊医生。
送走了王院长和王太太的车,良觉新让司机开车先去景公馆送景好。
景好坐在车里仄头看向窗外。
车子从和平饭店驶出,恰逢另一辆车子驶进和平。
佑安下了车进了饭店来到赵振的包厢。
今晚,又会有什么收获。
佑安推门,另一只手还特意撩了一下秀发,又随即对着里面坐上的每一位一笑,眼睛微眯,百媚生。
回了景公馆,景好跟景母说了她和良觉新要去爱和实习的好消息。
工作有了着落,她总算长呼一口气。一闲下来,便想起了云乔。
云乔说邵家怕乔云云月份大了显怀,定了下个月十五结婚。邵家和乔家都是要面子的,若是婚礼让人看出来云乔有了身孕,姑娘家家未婚先孕,于哪家来说都不好看,于是双方父母达成一致:婚礼越快越好。
可是云乔已经讨厌透了邵云城,在因为婚姻把云乔绑在邵云城身边,云乔得多难受。
结婚本来是件让人幸福的事情,景好叹了口气。
结婚。她和良觉新就要去爱和实习,工作很快也会安定下来,到那时,她是不是就要跟良觉新像他们之前说的那样订婚,然后结婚,成为他的新娘了呢?
可是,她对良觉新的感情,其实并不是爱情呀。
景好留洋的第一年,景好给良辰写了好多好多的信,她总疑心丢进街上的邮筒太慢,虽然初来乍到不熟悉再加上有些路痴,但是她都托良觉新把信直接送去了邮局。
景好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良辰的信。
或许是太远了吧,她便耐住性子继续等;或许是在海上丢了吧,她便又一下子写了好几封。
终于,景好憋不住了,去问良觉新。
“你有没有收到过你哥的信。”
良觉新愣住了,那一瞬间,他只知道看着景好却不知道说什么。
“就是你哥有没有给你寄信呀,哥哥对弟弟嘘寒问暖呀。”
“啊,你是说这个啊。我哥当然给我寄过啊,信里还塞了我母亲上月过生日去相馆拍的照片。”
良觉新挠挠头,景好的心却凉了一半。
保留着一丝理智问良觉新良辰寄给他的信里有没有问过关于她的事情,良觉新摇摇头。
景好的心彻底凉了。离开上海前景好特意去花旗找良辰,虽然良辰不在但是景好在良辰桌子上留了字条,事出突然让良辰等她几年,还让良辰记得给她写信。
景好等啊盼啊,还是无果。
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了,来自浦桥的信她收了无数,有母亲方如的,有云乔的……就是没有一封信署名为良辰。
像是突然彻悟,景好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是良辰不想等我。
每天放学,良觉新总喜欢给景好带一束风信子,然后骑车带着景好回留学生宿舍。
景好还记得那天,良觉新突然把风信子换成了玫瑰。
突然接到玫瑰,景好有些诧异。
“景好,可不可以试着跟我交往。”
不是幻听,耳朵听的特别清楚可是脑子却混乱起来。
看着眼前这张酷似她日思夜想的脸,泪水充盈眼眶模糊了景好的视线,更像了。
那一瞬间,景好点了头。
而后当景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被良觉新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良觉新抱着景好拥了好久,许久也没舍得松开,还是景好开口喊了良觉新的名字良觉新才把景好松开。
缓过神后的良觉新才想起向景好抱歉自己刚刚的失态。
景好记得良觉新说,那天是西方的情人节,就是相当于中国的七夕。景好也记得那天她被良觉新锢在怀里时,额头滴上了几颗水滴,热热的,应该是良觉新的泪。
……
换了睡衣,景好钻进被窝,关了灯。
被窝里暖和和的,有张妈提前给她放进去的汤婆子。
借着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的月光,景好看着对面墙壁上的画出神。
那时她答应了良觉新,事后是决对懊悔的,她甚至觉得当时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答应良觉新的并不是她本人。
景好梳理了一下,对良觉新的感觉明明是妹妹对哥哥,喜欢一个人那种心动的感觉她还是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她也跟良觉新说过“我待你就像妹妹对哥哥那样亲”,像是企图告诉他她对她们之间关系的定义,又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良觉新,怕他难过。毕竟身在异国他乡,他们两个是一起避雨的人,有什么事情,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