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天还没怎么亮,程州谨已经在院子里练起剑了。练到兴起处,有什么东西从怀里掉出来,停下一看,是那朵红色绒球花。
这下子程州谨无心练剑了。他拾起花,想到之前遇到悬铃的种种,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对悬铃是怎样的感觉呢?喜欢吗?他见过悬铃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悬铃救过他,二人也还并没有深入的相处过。他自认为在感情上是个慢热的人,更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所以也,算不上喜欢吧?
论样貌,悬铃是好看,可算不上绝色。在他的圈子里,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女他没见过。但悬铃身上就是有一种魅力,一见她就想靠近她,想了解她,见不到她的时候又老是惦记着她……
络石一出门就看到程州谨握着花发呆,不怀好意地靠过去。程州谨余光瞄到他,迅速把花塞进怀里。
见他要走,络石上前挡住他的去路说:“假正经,你光在背后想着她,人家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去跟守门人说说,没准儿他会成全你们这段好姻缘。”
程州谨往天上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络石说:“天快亮了,不要耽误正事。”
络石再次挡住他,坏笑着说:“等天亮再说吧。既然你不好意思,趁这个时间我帮你问问守门人这花的来头。”
说话间络石作势要抢程州谨的花,被对方识破拆招,你来我往,两人在院子里鸡飞狗跳地打了起来。一打架络石就没完没了地缠着程州谨,见络石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程州谨趁二人过招的间隙说:“不要浪费体力!一会儿还要出去打听紫砂壶的下落。”
络石说:“你把花给我就放过你。”
程州谨边打边往自己的房间退,在离房门约一尺的位置,他铆足劲劈了络石一掌,自己退至房内关上门。
络石心说:呵,这么薄两扇门也想挡我,小心我把门拆了叫你晚上睡露天觉。他朝门上用力一拍,门哀嚎似的“吱嘎”叫一声,开了。络石左右一看,程州谨没在门后,隔得老远坐在茶桌旁,心里放松警惕,一撩衣摆,准备进屋。
一只脚还没跨过门槛,门一阵风似的关上了,可怜络石微倾看向脚下的脑袋,有一小节脑门儿刚好越过了门槛的水平线,一扇门重重地砸在他额头上。
“你阴老子!”络石踉跄着后退两步骂道。
两扇门缓缓而开,程州谨正坐在桌前悠闲饮茶,不慌不忙地说:“是你先动的手。”
络石说:“那也比你偷摸在门上贴风符强!”
程州谨不答,继续喝茶。络石气极,差点冲进去揍他,又想到刚才那一出,一时拿他没办法,只好憋着气走了。
心里有火的人脚下生风,一气儿走了十几里路,一路问下来,问到了村末的一间客栈里。起先里头只有一位妇人,似是店里的老板娘,问她话也是含含糊糊不说清楚。络石火急火燎的就要赶往下一家。
“这位爷留步。”二楼一个男人叫住了他。
这人四十出头,下巴留一撮山羊胡,长得很富态。他叫住络石,匆匆下楼,一对小眼睛边看络石边滴溜溜地转。
络石问:“你是?”
男人说:“鄙人是这家店的掌柜。您刚才说的事情,我略知一二。”
男人的话老板娘听了直皱眉,她拽着男人的衣袖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老板对她耳语两句,她便又回柜台前去了。
老板整整衣袖,捋着胡子说:“听人说啊,每逢雨夜那山会被黑雾笼罩,连雨水都被染成墨色,淋了雨的人全都生病了,数住在山脚下的人病得最重。日子越往后那黑雾便越发的浓,弄得附近的几个村的人都跟着担惊受怕。山脚下的人更是难熬,这不,实在熬不住了,一个月前全搬走了。”
络石说:“你还记不记得黑雾和黑雨是什么时候有的?”
老板说:“那得有好长时间了,听长辈说,家父大婚的时候就有了。”
那大概是五六十年前了,程爷爷时候小时候弄丢的古董,时间对得上。
络石又问:“您还知道不知道别的什么事?”
老板想了想,挨到络石身边,压低声说:“还有件事,更是古怪。我有个外甥住在那座山下,他说山背后有一棵老树,非常大,得三五个人合抱才能圈住它。那是个树妖!曾有人被吸进那棵树里去,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络石挑眉:“吸进去?被树吞了啊?”
老板说:“正是!”
络石说:“这么确定?你外甥亲眼看到的吗?”
老板:“亲眼所见!”
见老板煞有介事的样子,络石原是不信也信了几分。想想昨夜群妖聚会的景象,倒显得树妖吞人是稀松平常的事。
“那棵树具体在山的哪个位置?”络石问。
“在山背面的山脚处。”老板说。
络石走了。
老板娘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