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说起来是去陪读，倒是感觉一同去上课来着，讲课的夫子倒是一视同仁，谁也不偏袒，当然，谁的课业也不放松就是了。

课间，燕居北咬着笔尖，总觉得自己至少一半的时间都在上课，想着就不由地叹气，顺带又瞥了几眼小城主以及他的伙伴儿。

小城主便是温识初，与他关系较为好的便是洛清酒、沈九歌及石无敛等人，这几人基本都在一处玩儿，燕居北他们倒是真的只需要好好上课便行了。

燕居北瞧着，总有种局外人的荒诞感，又真实又虚空，稍稍能理解些许红尘千丈的威力了。

“孟温燕，你来说说，空这一字，体现了诗人何意啊？”。夫子的话远远飘来。

“啊？”燕居北才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时间有些长了，竟已上课了，连忙应道，“是”，瞧着斜隔着自己几人的孟平成，燕居北收了要叫他帮忙的心思。

“嗯……”，可问题是这空是哪句的空啊，却又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学生觉得，空这一字，有空茫之意，景与人独独相隔之感，此情此景之空，也显现了诗人内心空然”

夫子但笑不语，摸着胡须好一会儿，直把燕居北等得心里发慌，才听到夫子开口道，“行，说的不错”

还不等燕居北放下心来，便听得夫子继续说着，“不过呢，用来解释我们下一句要学的‘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倒是更不错些”

燕居北一下子把书抬起来，挡住躁红了的脸颊。

放课了才知道，原来夫子提问的那句是，“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不必记在心上”，回去路上孟平成瞧着燕居北仿佛蔫了一般，安慰着安慰着倒是没忍住笑了，“虽然夫子总说人不能拘泥着看语句，可这也太明显难帮你圆了，不能怪夫子都沉默了”

“哎哎哎”，燕居北无语看着兀自笑得欢乐的孟平成，“不如不安慰我呢，你看你自己乐得”

孟平成笑弯了腰，还没等说什么，却被人唤住了，是石无敛，该是有事要与孟平成商讨。

孟平成带着还未褪去的笑意，“无敛兄，可否待我将舍妹送回再去寻你”

“不急不急，自是令妹要紧”，石无敛倒是还蛮体贴，“膳堂那里已经备好了，你顺路领了同令妹用完再来寻我也不迟”

“好”，孟平成应道，“无敛兄不如同我们一道去？”

“我便不必了”，石无敛笑着回道，“九歌早就领了，还在院里等我着呢，便先告辞了，回见”

这才各自往各自的院子行去。

燕居北又回头望了一眼，总觉得石无敛提及沈九歌的时候，笑容才真切了些。

石无敛感觉上很忙，至少在燕居北眼里是这样，倒不是些琐碎杂事，更多的反倒是与人交际，似乎上上下下都要着他来打通，与几个早些来陪读的学生闲聊，才知道石无敛就是当着小城主的未来管家来培养着的。

燕居北想了想今日石无敛突然来找，饭用到一半，空出手拍了几下孟平成的肩，“往后要是有的忙了，也得好好吃饭早些歇息，知道了不？”

说完又拿起碗筷蒙头吃饭，把孟平成弄得哭笑不得，皱着眉笑着伸手去捏着燕居北的鼻尖，“哟，小大人了，一套套的跟谁学的，还拍拍肩呢”

“嘿嘿，吃饭吃饭”，燕居北抬头干笑了两声，筷子夹着狮子头咬了口，顿时两眼放光，“哥！这个狮子头真不错，你赶紧尝尝”

孟平成也夹起自己饭笼里的狮子头，咬了口，心下顿时了然，怪不得喜欢吃呢，虽是浸在油汁儿里，吃起来却是甜而不腻。

是要有的忙了，孟平成看着吃得欢乐的燕居北笑了笑，不过，时间总是抽得出来的。

果然，第二日起，孟平成事情逐渐开始多了起来，并且小半年后，愈来愈忙，午间也再很难抽出时间来用饭，为此，孟平成还歉疚了许久。

又是一日放课，燕居北坐在座位上抬手朝孟平成摇了摇手，让他安心去处理事情，目送着他远处，才默默叹口气，收拾收拾便直接在膳堂用饭了，这样吃完走回院子还能消消食。在那儿，还瞧见了沈九歌，在最西头那里坐着，燕居北只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虽然这里的沈九歌未必是外面的沈九歌，偏偏燕居北就是有点不爽她说都不说就把自己拉进了红尘千丈，不过在这里，沈九歌跟她也不是很熟便是了。

至于为何石无敛和孟平成这般忙，燕居北猜测着或许府里有什么大事情要他们去做。后来也证实了，不过不是府里的，是整个枕石城的大事情，小城主的束发礼。

束发，代表了温识初要开始接手城主的事务，从此刻起，枕石城的担子便要一点点移交给他，待他能完完全全接过担子，接着便再到下一任小城主，周而复始。

束发礼那天，城中所有的地儿都是热闹着的。燕居北在人群中踮着脚尖，瞧着现任城主温锦吾轻轻抚开温识初束发的发带，又给正了正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