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想到过往那些在流川枫处吃瘪，然后来自己面前找茬，让她经受不少无妄之灾的事情，阿遥觉得，肯定是这样。

离流川家不远的篮球场。

黑发少年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了。夕阳下沉，但他仍不愿离去。夏季的黄昏，天空总是会出现绚烂的火烧云，大片大片的烟霞色笼罩着这一片篮球场，连流川枫脸上的汗水都被染成了玫瑰色。

但是他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玫瑰色的浪漫。仿佛一头奔跑了一天还没有捕捉到猎物的公狮，不甘心地在草原上来回巡视，锋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目标，要抓住日落之前最后的捕猎机会。

“砰——”篮球落地，弹跳着向场外奔去。一双素白的手接住了这颗篮球，然后运球，切入，却在罚球区被流川枫截住。少女就像一头闯入禁区的羚羊，警惕地和猎手对峙着，倏尔，羚羊似乎是发现了狮子想要进攻的方向，一个转身往外线跑去，又被猎手拦住。

阿遥尝试左右突破，但始终被流川枫防得死死的。突然，她快速地改变了运球速度，一个转身，跳投。流川枫急速跳起，手上已经是一个准备盖帽的姿势，但一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的手又缩了回去，少年和少女一起落地，篮球“刷”地一声，空心入网。

“真是的，干嘛要故意让我。”阿遥不满地嗔怪道。

“阿遥。”流川枫轻轻地念了声少女的名字，他看着少女泰然自若的表情，有些好奇，是什么让你现在逐渐能真正面对篮球了呢？

流川枫略带磁性的少年音念着自己的名字，让阿遥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剑眉星目，身材颀长的男孩子，在这片烟霞色的黄昏里用他如富士山山顶晴雪般的眼睛看着自己，就像希腊神话中，在森林中临湖自照的水仙花一般惑人。

“真是个狐狸。”想起自家哥哥给他起的绰号，阿遥忍不住嘟囔。

“什么？”流川枫略歪了歪头，一脸呆萌的模样，撩人而不自知。

“真是个招人的狐狸。”阿遥双手捧着这张呆萌的脸，用力把他转到一边，大声说道。

少年顿时鼓成了包子脸，两颊跟今天的火烧云一样成了胭脂色。他默默地看了眼阿遥，拿起球重新开始了一个人的训练。

阿遥坐在篮球场边，看着少年反反复复地模拟比赛场上的对抗，慢慢地，刚刚还是一脸呆萌的流川枫又变成了那头盯上猎物的狮子。

但这头狮子还太年轻，在长久没有得到心仪的猎物之后，他开始焦躁，开始彷徨，于是他捕猎的动作更加凌厉。

“流川，够了。”阿遥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打一场篮球就能解决的。”

“流川，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砰——”篮球再次落地，这次没有人去捡。橙色的球在地上弹跳几下，终于静止在篮球场某处。流川枫用左手的黑色护腕擦了擦汗，抬头看天，像看着一段不知名的未来，

“阿遥，我想去美国。”

“美国？”这样突然的话题让阿遥有些诧异。

“为什么？”

“……”流川枫不再说话，默默地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

“因为厌倦吗？”阿遥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流川枫蓦地低头看向少女。

“流川，你最近倦怠得很明显呢。”阿遥皱起她好看的眉头，“自从跟陵南打完那一场比赛之后，你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似的。最后是觉得因为没有了对手的缘故吗？”

少年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样，又鼓着一张包子脸不说话。

一看流川枫这模样，阿遥不禁扶额。好的，说中了。果然是这样。她轻轻的吐了口气，走到流川枫跟前，仰头看着这个最近钻死胡同的少年，“我知道这种状态很难受。但是流川，一个人憋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呀。去美国这件事情，我不想现在就跟你说是对还是不对，因为我们都一样，对未来都缺乏经验。而这件事情，由纪子阿姨也不能给任何建议，因为她不懂篮球。”

“但是，有一个人或许我们可以去问问他。”

少年看着阿遥那双写满了鼓励和信任的眼睛，这段日子以来莫名的躁动好像消散了一些，“谁？”

阿遥肯定地笑了，“安西教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