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宋……襟寒?”崔宝音眯了眯眼,迟缓地想起来人的名字。
宋襟寒拱手朝她行了一礼,嗓音温和:“微臣宋襟寒,见过琼阳郡主。”他说罢,又将腰间的折扇取下来,双手呈到崔宝音面前,“前次在定国公府春日宴上,听闻郡主心悦此扇,微臣有心相赠,只是一直未曾找到机会,今日……”
他止住话茬,将未尽之意也收下去,一双眼恭谨地望着地上,做足了谦卑的姿态。
崔宝音饶有兴致地眨了下眼睛:“怎么不抬头?不敢看我?”
宋襟寒顺从地抬起头,露出温润清朗的眉眼。
崔宝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折扇,有些意动。
但想到戚玠和越宴,她瞬间打消了让采棠将折扇拿过来的想法。
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有什么事还是等她月底出城去妙华寺拜过佛去了晦气再说吧。
她轻咳一声,失了兴致,转过眼继续看他身旁的绣球花,懒声道:“扇子你拿回去吧,本郡主如今已不喜欢了。”
宋襟寒复又垂眼,轻声道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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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之后,崔宝音满以为能清净一会儿,却没成想又是一阵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她转过身看了看,却只看见葳蕤的绣球花枝,硕大的白玉团缀在枝头,扶疏的枝叶密密匝匝地交错在一起,将树后的人影挡了个密密实实。
来人笑着说起她:“听说琼阳郡主今日与平阳郡主还有贺小姐比赛钓螃蟹,宾客们设了赌局,居然只有两人押了琼阳郡主得胜……听说已有不少人将这事引做了一桩笑话。”
崔宝音顿时黑了脸。
到底是谁在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她看男的也不遑多让!
她正生着气,忽然却又听得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是么?”
谢玄奚也在?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崔宝音有些愣神。
上回在定国公府也是这样,她与谢玄奚隔着一座假山,在这边听着他说她麻烦;这次呢?他又会说什么?
她耐心地坐回绣球花树下的藤椅上,好整以暇地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
“谢大人难道不觉得好笑?琼阳郡主生来尊贵,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想来这是头一回在人前如此没脸。”
谢玄奚眉眼微敛,淡声答道:“琼阳郡主生来尊贵,又怎么会在意这等小事。况且,不管有没有人捧着她,她都是郡主,不是么?”
今日来伯府赴宴的宾客,多是二流世家出身,又或者如宋襟寒之流的新科进士,在朝中一无根基二无底蕴……这些人,连给崔宝音提鞋都不配,崔宝音又怎么会在乎他们想捧着谁?
这话确实说到了崔宝音心里,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不怎么说谢玄奚能做少傅呢?讲话这么好听,说是有宰辅之才也不为过!
那人又道:“……不过今日见了琼阳郡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我欲求娶郡主,谢大人以为如何?”
什么东西?
求娶谁?
有那么一瞬间,崔宝音真想扒开亭后的绣球花丛看一看,到底是谁在大放厥词!可是一听到“谢大人”三个字,她就觉得似乎不用她着急了。
谢玄奚淡淡看了一眼身边的安远伯世子,神情微冷。
若非他目光坚定,谢玄奚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这位安远伯世子,上月月尾才和人在花楼里互扯头花,这月月初又在赌坊里输了名下的三家铺子,听闻前日还想借了姐妹的嫁妆去讨醉笙楼的花魁欢心。
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东西,居然敢说出“欲要求娶琼阳郡主”这种话,简直是耸人听闻。
若是被崔宝音知道,兴许会气得跳脚罢。
想到崔宝音,他面上寒意微消,偏过头,扯唇笑道:“不如何。”
崔宝音翘了翘唇。
果然。
谢玄奚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响起:“郡主固然艳色动人,姝丽无双,但世子恐怕不知,郡主之骄奢,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安远伯府如今这般……若是郡主入府,想来……”
安远伯府自十六年前,牵扯进镇北将军宿千山贪污军饷一案中后,便不复昔日荣光了。如今也只不过看着有几分光鲜,实则内里早已成了杂草败絮,这样的家底,如何能供得起定京城中最尊贵的那一枝倾国名花。
“还是谢大人有远见!”安远伯世子想了想自己听过的,一些有关琼阳郡主的传闻,顿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觉得就这么放弃,面子上过不去,于是补充道,“况且琼阳郡主一看便没什么容人雅量,往后若是与她成亲,我后院中几位美人怕是要性命不保!”
听到这里,崔宝音终于忍不住,一把拨开挡在身前的绣球花枝,脱下腕上的镯子便朝那劳什子的世子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