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差您瞧
左忌比前世来的晚了。
孟春枝白日睡睡醒醒,即使闭着眼睛,脑海里也是连续不断的梦境,导致她断断续续睡了一整日,仍然觉得疲惫不堪。
醒来后想想,也许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让她不安吧?随即在心底自劝,比起生死这又算得了什么?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再说。
于是,她又开始不停的想,等左忌来时,他这样做她要怎样应对,那样说她又该怎样回答,累的神经紧绷,食不知味。
左忌却没能如期而至。
他那么急功近利的一个人,能被什么事情拌住?难道哥哥沉不住气,提前行动了?
孟春枝屏息静听,这一夜黑沉安静,仿佛一切如常,又仿佛,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翌日一早,身边的丫鬟都被梁妃带走拷打审问去,一开始一口咬定世子确实一起入山,后来散开打猎就再没见过,过了一阵受尽拷打慢慢熬不住了,有的承认世子根本没去,但问世子究竟在哪,又都说不上来。
梁妃无奈逼到了孟春枝的面前。
一日不见,梁妃满眼血丝,孟春枝虽然憔悴,但比她竟还好些。
扫了一眼吃干净的餐盘,梁妃冷笑一声:“郡主被匪徒玷污,失了清白,嫡亲的兄长生死未卜,本宫星夜发兵漫野搜寻,你倒是吃的香睡得好!”
孟春枝最知道该怎样激怒她,温和的问:“娘娘找到我兄长了吗?”
“你明知故问!”梁妃眼神凶狠,“你兄长到底在哪?我的人钻了一夜的山,莫说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你说的土匪也没见到一个!”
孟春枝:“土匪狡猾,又熟知山川地理,会不会是为了躲避官家锋芒,随便缩在了哪个山窝子里?”
梁妃一怔,目光惊疑不定地审视着孟春枝。
“这群土匪无法无天,不仅辱我至此,还将我兄长害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回来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就是为了能有力气和他们周旋到底!梁妃娘娘不必着急,我现在就去求我父王增派人马,入山全力搜捕,今日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孟春枝连报仇雪恨都是这样轻声细气的,可不知怎么,竟然唬住了梁妃。
“且慢!”梁妃叫停她,换了一副笑脸:“昨晚我把你看起来,一是怕你想不开,见你这样我便放心了,二来也是怕你闹到你父王面前去,他身体什么样你也知道,听说这件事还不活活气死了?区区几个土匪还用劳动他?我就能抓住!昨晚想是太大张旗鼓适得其反了,我再让人换上便服搜山试试,你就安心养伤,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梁妃的好消息没等传来,□□来使先到,梁妃急忙出去迎接,很快她就招架不住,派人将孟春枝带过去。
孟春枝赶到时,王宫内可谓群魔乱舞,但她仍第一眼就看见左忌,他像一尊煞神般,甩脱泥靴,在王座上大咧咧一坐,放任下属放浪形骸。
他带来的那些人,名义虽被诏安,但德行仍是土匪进了王宫,有的划拳喝酒放肆享乐、有的调戏宫娥满殿追逐,甚至还有个大声嚷叫,要来梯子爬上殿柱,去抠柱上镶嵌宝石鎏金的。
梁妃简直疯了,急的热锅蚂蚁一般,给弥泽王孟荆连喂了两碗醒酒汤,孟荆仍是宿醉不醒。
她大概也不想任由这群土匪再胡闹下去,便使个眼色,她兄长梁凤年只得硬起头皮凑近左忌,小心翼翼道:“上差您瞧,王上不知尊驾将至,昨晚多喝了几杯,只怕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要不然……”
“不急啊!”左忌眉清目朗,身形修长挺拔,光看身姿面貌可谓是气质超群,但德行却跟个饿死鬼似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吃相十分粗野,“贵国这酒,实在醇美,无怪王上贪杯,你再给我多起几坛!至于你家王上,他什么时候醒来,臣就什么时候传旨,真的不急啊梁相,你也过来,陪我同饮!”
梁凤年刚想拒绝,哪知左忌力大如牛一把将他扯过,粗野道:“我吃着你看着多不好意思,来来来你陪本侯饮了这杯!”梁相惊得张牙舞爪,被左忌掐开嘴巴按在桌上硬灌,呛得泪眼婆娑,咳得惊天动地!一不小心,竟将强灌的酒水呕了出来。
左边莽汉突然变脸,猛一拍案:“我家主上喂你饮酒,你竟敢吐!是瞧不起我们?还是你这酒里有毒!”
梁凤年吓得屈膝就跪,想为自己申辩,却咳得捶胸说不出来。
右边笑面虎眉毛一拧,仰脖扯嗓:“我说张川,灌了几口黄汤你话都不会说了?梁相是我们的朋友,你再吓唬他,小心主上揍你屁股!”
左忌哈哈笑着把梁凤年提溜起来,用钵大的铁拳替他捶背:“我这几个兄弟都是粗人,梁相不要见怪,你喝呛了,再多喝几口就好!来来来……”
梁妃强捺心慌,溜边走了出去。孟荆宿醉不醒,这群煞星急需要个靶子出气,孟春枝怎么还没被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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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枝瞧着这一张张前世曾带给她极大恐惧的面孔,默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