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看见墙角的那一团被虐待的无辜信纸,神田想了想,还是决定好好放起来。
不管怎么样,人家愿意写信给他,也算是一份心意——按照提耶多尔元帅的说法,的确是这样没错。元帅说过,如果践踏别人的好意就会遭报应,大概就是吃面没调料,喝水都塞牙吧。
神田并不是迷信,他只是不想真的遇到吃面没调料这种倒霉事而已。
再次将信纸展开抹平的时候,神田发现信纸的反面还有几句话。
“神田是不是很喜欢莲花?不过真奇怪,你居然把莲花养在沙漏一样的容器里,似乎连根茎都没有,这样能把它养活吗?亚洲支部这边有好多不同种类的莲花,每一种都很好看,还有一种特别小,听说用一个大碗就可以种。我要了一些种子,现在还在等它们发芽呢。不知道种出来会是什么样,等它们开花了,我再告诉你。”
意料之中的事,那天和李娜莉一起躲在他房间的时候,她果然注意到莲花沙漏了。
一言不发地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神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地方给自己放信,于是只能将它放在放置莲花沙漏的小桌子上。
就在这时,沙漏里的莲花颤了颤,一小串气泡“咕嘟嘟”地上升。接着,最外侧的一片花瓣晃动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扯断一般晃晃悠悠地落了下去。整个过程安静得不可思议,就像是一片秋日里干枯的叶子在愈加清冷的风中飘落一样。
扑通,神田感觉自己的心跳徒然加快了一拍。
这是第二片花瓣。
神田对此厌恶得不可思议,却又不得不万分紧张地看着这朵花化为沙粒的过程。
这并不是鲜活的莲花,这是他生命的倒计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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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思绪回到了提耶多尔元帅刚刚带着他离开亚洲支部的时候,留在亚洲支部的中央厅的人用着道不明的语气和元帅说着话,并且给了他一个装着莲花的沙漏。
“他可是我们最珍贵的使徒,请元帅一定要好好计算他的生命残量。制造这样的一个‘第二驱魔师’可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的,毕竟支部的第六研究所为此……另外,这是新的身份证明和履历证明,没有这些证明的话,他的身份会很难解释的……”
神田记得当时他听着这样的话的时候,只是瞪着眼睛转过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六幻指向了说话的那个人。
只差几毫米,锋利的刀尖就会贯穿那人的喉咙。
“都是疯子!最该死的就是你们这些混蛋!最好都去死!”他发了疯一般地咆哮着,稚嫩的嗓音已经沙哑得说不出话来,可他还是红着一双眼睛声嘶力竭地吼着。
然后,有人拦住了他。
他浑身颤抖了一下,木然地转过身,只见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师父的人,轻轻握住了他抓着六幻的手。那只手有力而温暖,让他一瞬间忘记了继续反抗。
当神田的目光触及到提耶多尔元帅温和而包容的目光时,他的眼角忽然就热的起来。接着他低下了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样,低声哭泣了起来。
不应该哭的,亲手捅破了这层看似光鲜实则包裹着黑暗阴谋的窗纸之后,他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再掉一滴眼泪了。
“不用理会那些人的话。”元帅弯下腰,抬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头,慢慢摩挲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我不会计算你的生命残量,因为这条生命是你的,只有你自己才有资格掌控它。”
面对提耶多尔元帅的安慰,神田狠狠地甩开了那只手。他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留下了红肿的痕迹:“我不需要你们这些人来指手画脚!滚开!”
元帅只是看着他,被甩开的手很自然地抬起,转而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哎呀哎呀……真是个伤脑筋的孩子呢。这样吧,要不要跟着我到处走走?”
“我没兴趣!”
“我的职责呢,是带着innocence寻找适格者。但这个概率确实很低,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在四处旅行。”看了看周围,提耶多尔元帅凑近神田的耳旁,悄声说道,“嗯,听起来像是不太厚道的公款出游呢,不过旅行的感觉真的很棒。只是,拜托你不要对别人说我讲过这样的话哦。万一上面觉得我在挥霍任务经费,那我就没法去更多地方参观写生了。”
“你是傻瓜吗?”很奇怪一个四十上下的大叔怎么会用小孩子的语气说话,神田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唔唔,可是你已经在听了呀,小优。”
之后,神田乖乖地做了提耶多尔元帅的弟子。虽然有时候很头疼师父那怪异的言行——大概是因为元帅在成为驱魔师之前是个艺术家,而艺术家多多少少都有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