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腥臭的冷风透过门吹进来,白鹭就去关门,别人不懂关门是什么意思,向她请教,她就态度诚恳地教授。
——也许不够诚恳。
房子的主人出现,白鹭作为客人——至少信封上还能辨认出这几个字——就提出寄宿的要求。
房间不够,有人提出自己的想法,无人反对,那就照着他们的方案去解决。
白鹭只有一点儿觉得心烦——她没有和人合宿的习惯,况且她需要一个单独房间,好好洗个澡。
所以,当她看见自己的分数时,她少见的,有一点儿高兴。
她坦诚地将这一点儿高兴表现了出来——“看来,这里最强的,似乎是我啊。”
——耶,能第一个挑选房间的,是我。
——看来,第一个洗上澡的人,也是我。
殊途同归,总归是一个意思。
就是后两者瞧起来似乎有些嘚瑟。
白鹭临出口时,想起了养父的教诲,善良地选择了不带情绪的第一句。
卓有成效。
房间是个不错的房间,除了没什么人气,充斥着长久无人居住的味道。
房间里的灯是扇大吊灯。
玻璃坠子层层叠叠地下垂,光也跟着垂下。
白鹭躺床上,被光和柔软的床铺包围。
她摩挲着那张信封——现在光更好了——就能看出来别的痕迹。
信封上浮着淡淡的暗纹,纹饰做得很巧妙,不仔细看几乎不会发现。
可惜,这封信残缺太多,已经失去了探索的意义。
但是,也没关系。
其他人那里,一定也有同样的信封。
白鹭回忆着,她进入房间开始接触到的每个人。
她几乎没有掩藏身上的任何痕迹,包括手上的血迹——尽管它们后来又被植物的汁液所覆盖。
在壁炉边烤火的整个过程中,信封一直被她拿在手上,甚至因为一度离火太近,边缘烫得有些焦黑。
——没有人阻止她,没有觉得奇怪,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即使有人过来试探她,也似乎对这个玩意视若无睹。
那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他们也有同样的身份标志。
他们也是这座宅邸的——客人。
那就找个机会,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吧。
白鹭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只是——如果这是场游戏,那一定会有赢家——不巧,她觉得自己能赢。
半夜。
一股奇怪的声音吵醒了白鹭。
她有些困,撑着打了个哈欠,直觉比理性先判断出那声音是什么。
有人在走廊里跑动。
声音很大。
房子的木质结构放大了这种响动,当那人从白鹭门前经过时,她甚至觉得床也跟着颤了两下。
但她并没有出门查看,翻了个身,又躺了下去。
——没办法,最近太累了,处理毕业的事情耗费了她太多时间,养父的忌日又花了些精力,之后又打了几架。
白鹭对自己的能力并不低看,但即使她是第二区绵延的硒钢铸成的,这个时候也应该因为反复使用,而进入老化休养期了。
因为疲惫,白鹭很快再度陷入了睡眠。
房间的窗帘开着,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厚积的云层被风撕扯散裂,一轮森白的月亮挂在窗沿,近得像是一双贴在玻璃上窥伺着的眼睛。
月光冷森森。
照着裹在被中沉睡着的人。
床很大。
侧睡着的人只占了小小一块空间。
剩余的那半片柔软地躺在月光下。
柔软地塌陷了下去。
柔软地勾勒出一片人形。
那双柔软的手,慢慢地贴近白鹭。
月光朗照着,伸出的手渐渐露出形状,惨森森的白。
长长的指甲擦过白鹭垂下的一缕头发。
月光下,白鹭的脖颈又细又长,白得也像没有血色,昭示着她生命存在的脉搏规律地跳动。
形状漂亮,引诱着人按下去,撕裂它。
那个人形有些兴奋,床上的痕迹更深,也更接近另一端。
指甲抵住白鹭侧颈的血管。
手指向下轻轻一勾——
那只手停住了。
来客望向床铺另一端。
白鹭的眼睛睁着,清明,冷漠,找不见半点儿睡意。
“再没有礼貌的人,进别人的房间,也知道要敲门。”
她勾着嘴角。
声音很轻盈,难得能看出点儿睡意。
紧接着一瞬。
锋利的指甲狠狠向下插去。
动作猛厉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