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白鹭的动作更快,既快又精准。
她就像是提前看见了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下一秒的动作,轻轻往后一撤,避开了紧临着动脉擦下来的利刃。
来客被猛烈的劲道带着往前一倾。
白鹭借力摁住那段手腕,顺势压着它进了长长的床垫里。
呲啦。
被褥被撕开,一道三四十厘米长的口子大敞,雪白的羽毛纷纷扬扬。
白鹭借着后撤的力,反身捞起床头的烛架,果断地刺了下去。
对手是透明的,隐形的,看不见的。
唯一所见,是那双恐怖缝纫如刀的手。
但白鹭没有瞄准那双唯一能看见的手。
羽毛纷纷扬扬,勾勒出这位“隐形”客人的大致身影。
白鹭面容沉静,赌了一把——
她堵赢了。
铁制三脚架自身分量不轻,带着重量下沉,尖锐的前端遇到了小小的阻拦,又随即突破,扎进血肉的手感清晰地传递到手上。
是哪里呢?
白鹭手上的劲不松懈,更加坚定地往下扽去,但她的心思却有些飘了。
扎在哪儿了呢?
——是太阳穴?眼睛?脖子?
——一股腥气涌出。
味道很大,很怪,带着点儿烂海带在下水道里泡过的臭味。
和仇恨的缠人腥气。
一闻到那味道。白鹭立刻撒了手。
烛台插在空中,因着挣扎的动作而上下晃动。
“如果你听我的话。”
白鹭赤着脚下了床,一边好心地提醒,“我劝你不要拔出来。”
那双本来要掐她脖子的手蜷曲着,因为痛苦而张合,渐渐地变得透明。
腥气中出现了一点儿声音。
痛苦的□□,声音很粗,漏了气一样。
白鹭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她并不是冷漠,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即使刚经过一场生死搏斗。
毕竟,谁看见这副场景,也生不出害怕的情绪吧——
雪白的床铺上。
一团一团的小白花凭空涌现,跳跃着,密密地,勾勒出一个人形。
——看来是脖子。
白鹭有些遗憾,和她想要的不一样。
她开始是想击碎太阳穴的——不论这位来客的身份是否仍然是人——那都是一个不错的出击点。
不过,她运气不错,至少没到最不可接受的地步。
铁架掉到床上。
腥臭味越来越淡,看来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要走了。
白鹭抓住时机:“下次记得敲门。”
“……”
腥臭味彻底消失了。
折腾了一通,床也乱了,白鹭暂时看着乱糟糟的羽毛,没了睡意。
十几个小时的波折后,小睡了一会儿恢复体力,她后知后觉有些口渴了。
房间的衣柜里有一些现成的衣服。
样式大都接近,不会出差错那种。
白鹭随便挑了一件,替换那件已经看不出模样的睡衣,出门准备找些水喝。
门口被人塞了一张纸片。
塞得位置很隐蔽。
白鹭没看见一样,开门跨过走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没开灯,但月亮明亮,适应后,也不怎么暗。
两边的房门紧闭,没有一点儿动静。
白鹭顺着廊厅,拐过尽头,下了楼梯。
楼下更亮堂一些,壁炉还烧着,火光照着了小半个屋。
也照着沙发上的人影。
透过背影,白鹭认出了人,不是昨晚那个积分最靠后的男人。
是另外一个,三人团体中的男人,她记得,他的同伴叫他小林。
大概是入了夜,客厅里有些阴冷。
男人的手里拿了些栗子,埋着头,缓慢地剥着,不时有“啵”的一声传开。
栗子是红色的,还没有完全成熟,外头还套着一层刺,男人就像感觉不到一样,沉默地用□□的双手搓开栗衣。
刺扎进他的手里,饱满的栗肉滚出来,落到地上,落了一小摊。
白鹭从后厨搞了些温水,喝完出来,男人已经不在剥了。
”一颗,两颗,三颗……”
“一颗,两颗,三颗……”
干巴巴的声音单调地重复着。
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
夜晚剥栗子就跟睡觉时喜欢开小夜灯是一样的。
既然后者不是浪费,前者也不能说奇怪。
白鹭目不斜视,表示尊重。
可她没走几步,反而被人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