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漫天大火,那晚的宫闱哀声一片,萧燊仔细收好令牌,飞奔穿过永巷到了奉乾殿,一路走去并未碰到侍卫,就在他疑惑之际,却发现,宫中侍卫全都在奉乾殿之前。
他站在檐下高台上,望着眼前的一切,厮杀、怒吼、逃窜,是谁的兵?谁又敢造反?
来不及多想,大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才会脱不开身,才会托人找到自己来送这块令牌,只是大哥送这块令牌又是为何呢?
他转身离去,踏入殿内,却不知大哥与父皇早就在等他了。
他甩甩衣袖:“父皇,外面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皇帝坐堂上,正直勾勾得看着萧燊,那眼神中的怒火是他从未见过的。
眼前此景,他似乎猜到了原委,也知晓自己被人利用了。
萧炎说道:“太子殿下,您手里拿的是什么?”
皇帝从桌案上拿起一块令牌,甩到了萧燊脚下:“你来看看跟你手里的是不是一样?”
他将令牌捡起来,与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这是?”
皇帝拍了拍桌子:“起义令牌!”
他愤怒至极,走到萧燊面前指着他的脑袋道:“太子,你是太子!天下早晚是你的,若不是你大哥来得及时,恐怕朕早已死在叛军手里了!”
萧燊跪在皇帝脚下,抱住他的双腿解释着:“不是,不是的,父亲,儿臣没有必要这么做。”
“你母亲死后你就一直想这样吧?”
十七岁的少年郎,从小便对父亲唯命是从,忤逆之事他定不会做,可为何就没人相信呢?萧燊激动起来,他用力扯着父亲的衣角:“不,不是这样的,儿臣对父亲的忠诚,您是知道的。”
皇帝愤怒地将萧燊踢开:“表面忠诚!”他看着趴在地上的萧燊,“你来解释解释,这令牌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许是因为心寒,自己用心极力培养的太子竟早已有了叛逆之心,皇帝此刻已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走到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
暗月如勾,漫天火光将夜幕照得通红,两方人马已混乱得难分难辨,明明都是大梁的子民,又何故落得自相残杀的地步。
萧燊强忍着疼痛慢慢爬行,他爬到皇帝身后再次跪着:“是大哥,是大哥给我的,他让我把令牌送到奉乾殿。”
“撒谎!”
“儿臣没有!儿臣,也不会!”
皇帝转身,冲着萧燊大喊:“你今日在东宫,你大哥可是一直在陪着朕,他是如何跟你见面,又如何将令牌给你?”说完便从门前侍卫手中抽出宝剑。
萧炎连忙上去阻止:“父亲,太子还年幼,难免会受人蛊惑,父亲何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蛊惑?身为太子难道连分辨是非之力都没有了吗?还想将罪责推给楚王?平日里的兄友弟恭都是装出来的?”
萧燊用手肘之力支撑自己能够站起来,“整顿兵马岂是一日之功?外面的人训练有素,我无兵权又怎么能差遣他们?父亲,你是安稳日子过够了,也开始糊涂了!”转头又看向楚王萧炎:“大哥,真是我的好大哥。这一招本宫学到了。”
说完他行至案牍旁,将宣纸铺平用镇尺固定又拿起毛笔写下一个字:“母亲仙逝那年,我才十岁,那时我便决定遵从母亲的遗愿,要做好储君的位置,这才过了六年而已,大哥便容不下我,父亲也不相信我。那本宫这个储君还有什么意义?”
他拿起写好的纸张,将墨迹吹干,又朝皇帝走去,路过萧炎时将纸塞到了他的怀里:“不是说我逼宫,不是说我造反吗?”突然间他伸出手,从皇帝手中夺过长剑:“我是你的儿子,你该是最了解我的,父亲,我的品行如何,大哥的品行如何,早就刻在你的心里了吧?你觉得我没用了,想夺去我的太子位可你没有理由,所以你们演了这一出戏!我,萧燊,是大梁的太子,永远都是!你没有资格废了我!”
随即他将长剑横在肩上,皇帝惊慌失措,这一刻他有点舍不得了,毕竟是他亲自养大的儿子,如今他为了权势做了这样的局,而他的儿子也在他面前以死相逼,他颤颤巍巍道:“你要干什么?”
“这样大的阵势,我怕是活不到天亮了,死,总要有个全尸吧?父亲,这是你欠我母亲的,你记住,是你害死了她也害死了我。我要让你永远活在愧疚中,我要让萧炎继承皇位,我要让大梁江山毁在他的手里。”萧燊闭上眼睛,却感觉到脸上一热,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再睁开眼,父亲早已倒在了自己面前,他瞪着眼睛不敢呼吸,直直得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前一刻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现在竟被他最信任的儿子杀了。
“为什么?”萧燊看向萧炎。
“他现在能抛弃你,将来也会抛弃我,何不扭转局势,将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
“你隐藏得太深了,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你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