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交易

望为像是早就料到般回身，面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灵魂。

那灵魂的样貌，与这副残躯长得一样，原来正是身体的原主。

“魔神大人，可否把您收下的箭矢给奴。”

望为的神魂还未离开残躯，即便如此，气场上也足以区分二人。

她垂眸不看眼前少女，只冷哼一声：“借本座之手帮你复仇，你是头一个。既然认得本座，便应该了解本座的为人。”

少女不知是被驯化太久，还是惧怕望为，听到她这么一说，便直接跪了。

“魔神大人，请恕奴之过！”她敬畏又虔诚，不留神一对纯白长耳冒了出来，像只受惊的兔子，“奴只是一介刚化形的小妖，实在不是那些道门弟子的对手，他们用契锁将奴的灵魂困住，生生世世，不得自由。”

“所以，你就未经允许，便把本座的神魂绑来帮你。”

少女：“……”

轮到少女尴尬了，她发誓当时真没想这么多，毕竟她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天神陨落的模样。

说好听点，叫流星划落。

说直白的，就是高空坠物，还是天外飞星突袭大地的级别——极度危险，严禁效仿。

“神尊大人，您听我狡辩，不是，雄辩！”她因紧张，手掌也不自觉妖化，两只爪子合十相扣。

她搓了搓爪，开始娓娓道来。

“此地名为天洲，当属凡界至灵之地。近些时日，东边林原被几大道门占据，听闻是在做某种神秘祭祀，有几百号弟子齐齐护法，排场浩大……”

东边，与她欲往之地不谋而合。

她遭遇此祸，难不成是凡界道门与天界诸神蓄谋勾结？

“讲重点。”

“他们在作法的时候，我看到您从天上坠——呃，飞下来。我当时离得远，只见您在半空时，周身突有一能量场爆发，震彻天洲！我再一看，您的神魂落单了！那时我刚死，所以我就用还没凉透的身体，帮您先温养神魂。”

少女尽量言简意赅，又要修饰用词，担心触怒魔神。

“你后来见到本座的身体了？”

“没有没有，一块都没有！”

其实看到了，魔神的身体停在祭坛上空，被几股强大力量生生撕扯至七分八裂，而后化作几束流光，凭空消失了。

画面太炸裂，有些话可不兴说。

少女眼神躲闪，用余光偷瞄望为，才发现她并没有在看自己。

望为沉思良久，她对来到这之前的发生的事，一时有些模糊，脑海里的画面拼凑不全。

但她很清楚，自她灵智觉醒，神魂从未脱离神身，凭借着不死之身与不世之力，方在四界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事发突然，她的身体不知去向，力量也随之失踪。

那些曾经永恒不灭的存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倘若真是这般，万一被上天宫的某些神尊发觉，怕是会趁她虚要她命。

她大道未成，尚有诸多不甘，需尽快找到身体、拿回力量才是。

“既然是阴差阳错，便罢了。三条仇人命，换你帮我养神魂一炷香。”她也不含糊，直接对那截箭矢施法，从上面取下一缕残存的元神丢给少女。

“多谢大人……大人莫走！奴感恩大人出手，可奴还有个不情之请。”看望为转身要走，小妖着急喊住她。

“既然不情，就勿多言。”望为无情打断，“不怕本座让你也神魂俱灭，与你仇人同个下场。”

“奴是已死之身，除了束缚灵魂的契约，已无所畏惧。”她语气平静而坚定，不再像刚才那般跳脱，“若您以这种方式让奴‘解脱’，奴也会道声谢。比起被束缚地活着，自由才是心之所愿。”

她看见望为神情微动，乘胜进言：“您为大荒的妖族子民开绿洲，降灵脉，救妖于水深火热。妖帝的宸碧殿供奉着您的神像，我们所有妖都认得您。您一向施恩于妖族，所以奴斗胆恳求。”少女语速很快，深怕最后的希望变成虚妄。

施恩？

望为噗嗤一声笑出来。

少女神情惊慌，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没人会懂。

她曾在天界大杀八方神明，神魂虽毁，但因天界灵气特殊，神尸不会消散而去，需要进行专业处理。所以尸体堆在殿里不仅不会消失，还影响风水，于是便丢下界。

恰好那地方是妖族大荒，谁让那里地广妖稀、方便抛尸呢。

神，乃天地之灵气所化，以福泽苍生为己任，死后亦回归自然。而自然存在于凡界众生，不在天。

所谓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如今放在此情境中，便可解读为——

一个神倒下了，请不要问祂是谁。你只需知道：有千千万万的生灵得以开灵智，存机缘，修成大道。

望为心里琢磨：妖族供奉自己数千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