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迷糊糊骑在马上，妙予来不及多看。只知马儿一直沿着河道飞驰，翻山跃进，行了很久，半饷之后才在一处安静的位置停下。

惊魂未定，拿眼观察。此处风不大，芦苇高，掩去大半光亮。身侧流水潺潺，有处小溪。待马停稳，姑娘不自觉挣了挣，身后人察觉，锢住腰身将她带下马。恍然站定，妙予愣了良久。

先才那般惊险，如今却突地落到安静无声的地方。跟前站着一抹高大的身影，视线紧锁在她身上。她抬眸，对上那双眼。疑惑之余，更加怔住。

这是怎么回事。

带着心里的疑问，姑娘小心翼翼。头先骑在马上被风吹乱了发丝，余发落在光洁的额头，乖巧可人，悄悄地。

“将军？”

没有得到回应。聂炎盯着她，见人有些虚晃，不动声色伸手扶了她一把。

待她站稳，未曾收手的姿势，扬眉。

“有没受伤？”

低沉的嗓音，出口竟是关切。感受手臂的力道，兴许太亲昵，她不太自在抽了抽手。

“不，你怎的…”

好奇，犹豫后又没有往下说，因为眼前一幕让她有些无措。

提起先前，某人挑眉冷哼。若换做从前，对那两个臭皮匠，他早就动手揍人。

谁不知聂大将军早年就是土匪出生，霸道嚣张。只是后来横扫一方，渐渐掩了些戾气。

兴许不是今日大节，他大概真的会出手。不想再提那事，别过头。

“那处太乱，带你换个地方。”

于理不合的解释，像是对，又像哪里不对，具体说不上来。眼观如此，姑娘只好——

“多谢…”

这话她好像说了挺多次，应该是他第二次出手救她吧。算算次数，却没有继续往下说，毕竟跟前这男人神情有些威势。只在片刻后见她望向自己，逐渐缓和下来。

小心瞧了瞧四下，不太熟悉的位置，想必离刚才的岳清河有些距离。不过周遭植被丰富，山青水秀，散发着泥土的芬芳。似乎仍旧是那河的方向，只是到了下游。

凭着脑中方向思考，妙予暗暗认定。

再看那男人，就着那个姿势，手握长鞭，站着没动。

“将军，不知您现在打算…”

询问对方的意图，总不能两个人就这么干杵着。

聂炎盯着她，确定她已无大碍。

“离了那处喧嚣，河边走走？”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来时的路。没有下一步打算，便轻轻点了点头。

说罢二人一起走向河边，清风徐来，波光粼粼。想起今日来此参加彩灯节，再到李叔和子呈的劝导，姑娘暗自叹了口气。

也算是事与愿违，当真有些搞砸了。发生那样的事，也没有兴致继续画花灯，就是不知那唐公子现下如何。念及此，突然想到还在岳清河边的弟弟，妙予倏地停住脚步。

“你还没吃东西？”

锁住她的神情，男人出言关切。

心里还惦记着那头，听了这话本能说着。

“头先正吃着…因为出了些状况，所以停了下来。”

回忆经过，忽然害怕子呈会担心，毕竟那事明显是她自己都没料到的，更何况是他。

想起这个，姑娘下意识握住衣摆，仰头。

“将军，我弟弟…还在岳清河。”

仿佛知道她会有此疑问，聂炎停了下来。

“放心，已经命人带过话。”

“…”

迟疑之中顿感莫名，品出她眼里的困惑，男人正色。

“出手前我让人告诉他，会带你走。”

简简单单对话，使得佳人神色更加复杂。不晓得是何缘故，是因为见那二人起争执，还是别的。

她不敢往多了想，一语毕，好像空气瞬间凝结般。一高一矮，一男一女，霎时无声。

半饷过后，好奇心驱使，即便有些微妙，还是忍不住喃喃。

“为何如此？”

指的是他的举动，亦或者带人走的因由。

锁住这小丫头的反应，倒没答她的话，顾左右而言他。

“那小子是你熟人？”

正经的疑问，妙予思索来回，试图问。

“将军是说…唐公子？”

“嗯。”

很自然回话，话锋突然转到这上头。

成功被带跑，她却没有发现。敛神垂首，认认真真交代。

“他是我经营生意时的熟客，此次因缘际会，便一起前来。”

对方好整以暇，意味不明的神情。

“只是这个？”

她默默思考，错愕。

“将军以为？”

接连的问答，姑娘一时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