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花飘砌·二
在他虚脱地躺在地上喘气时,又有人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身前。
不像是刑部的人。
勉强睁开眼睛,向上翻着,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女子人影,穿着宫女服饰。
他突然惶恐起来,辗转往后退,却只是徒劳。
费尽最后的力气,他举起双臂,护住自己。
对方却无奈地隔着手帕推了推他,“喂,别怕,我不是逼供的。”
听到与玉絜不同的声音,他才放下心来,接着哑着嗓子艰难问:“那你是……”
“我是连灿宫的,奉主子之命,来问点事情。”
他疲惫地呼出一口气,颓废道:“问吧。”
“太医口中,她的‘把柄’,其中有何说法?”她压低了声音,形容遮掩。
而霍知被问住了,有些迷惑,“什么把柄?谁的把柄?”
“嘘。”侍女作噤声状,“别装啦,霍太医。否则你怎会有那样的底气?想必,还不是一般的小事吧。”
“底气……什么底气!我说了我没做!”他忽然又被戳中心坎,激动大吼起来,吓得那宫女惶然起身,拍着胸口。
这动静又引来看守的人,迫不得已,尽管收了银子,也只能提前催她离开。
“唉。”宫女惋惜而叹,只得悄悄离开。
如此,便只能去太医院打探了。
祁皖仪送走母亲与妹妹后,一直暮气沉沉。
“霍知认罪了。”章远珩抿了口茶宽慰道。
“早就该认了。”她面无波澜。
他沉吟片刻,拿画笔沾了沾朱砂,“我觉得,你也该小心一些亲近之人。”
祁皖仪忽然怔愣,眼底困惑的情绪一颤,道:“陛下此话何意?”
意思是,你妹妹有病。
他没说出口,只是轻道:“我始终觉得,此事蹊跷。”
她怫然不悦,咬唇竖眉道:“陛下不会觉得,是我妹妹对着一介太医宽衣解带,又故意叫来人,试图陷害他区区霍知吧?”
“只是蹊跷而已。”他不忍地默默解释。
然而这并未平息她的怒气,一日之内经历得太多,她已疲惫万分,连怒气也变为喟叹。
“……陛下,我比不得您思绪万千,一直以来,都思绪万千。”
祁皖仪垂下眸,落寞而悲凉。
章远珩无声哑笑,缓缓在纸上勾勒出鹤首一点红。
“可是……皖仪,世上哪有真正的亲人?”
“只是在陛下眼里没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