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旧
那女子将小晏寄词带了出了,在他面前半蹲下,“词儿,在这里待一会好吗,待一会儿,你的父皇就会来看你了。”女子眼里闪烁着泪光,她擦了擦眼睛,笑了起来,“他一定会来的。”语气充满希冀。
男孩看着他的母亲,却没有多少情绪,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
徐灵姣后知后觉得意识到,那女子将小晏寄词带到雪地里来是故意的,她作为宫中后妃,或许与皇帝有了嫌隙,或许帝王之爱本就凉薄,只是她无法接受,所以用这种手段来挽回。
女子垂着脑袋,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忽然伸手摸了摸脸颊和发髻,“我得……我得去洗漱装扮一下了,他快来了,词儿,你等着母妃,母妃一会带着父皇来见你。”说完便回去洗漱了。
徐灵姣瞧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晏寄词就那样静静站着,风声又大了些,终于,他倒在了雪地里。
如果没人管他的话,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恐怕就要冻成雪人了。
徐灵姣蹲在他旁边,好像真的能挡了一些风,她伸手想要搓一搓他的脸,忽然那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似乎看了她一眼,又重新闭上。
不知道蹲了多久,终于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中年男子疾步走来,抱起了晏寄词进殿。
徐灵姣想,这大概就是大兖的皇帝,晏寄词的父皇吧,她跟着进了殿。
太医正在为晏寄词诊治,他的母妃给皇帝递上一杯茶水,“陛下,您先歇息一下,词儿他会没事的。”女子已换了一身藕色罗衫,发髻上只簪了一只玉簪,如同清水芙蓉一般清丽无双。
皇帝却一把把茶水拂倒在地,“这种荒唐的事,你已经做了不止一次两次了,从今天起,就一直待在这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女子跪伏在地上捡茶杯,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眼中渐渐漫上了怨恨。
徐灵姣目睹了这一对怨偶的纠缠,只觉得头疼无比,索性去看晏寄词的情况。
太医跪伏着向皇帝禀报:“陛下,小皇子虽只是受了风寒,但因年纪尚小,加之前几次,恐怕伤了底子啊。”
皇帝闭上双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女子闻言,低低地哭出声来。
“此后,每逢严寒季节,恐怕易范寒疾,且经年会周身冰凉。”太医见皇帝没有发落他继续汇报着,“这一次先退了烧,以后恐怕得仔细将养。”
怪不得晏寄词常年都是面色苍白的模样,体温也低得吓人,虽然确实习武,但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孔武有力的模样。
皇帝惋惜地看了晏寄词一眼,只吩咐太医照顾好他,便去处理朝政了,已然是已经接受了事实,恢复了情绪。
女子见皇帝要走,连忙追了上去,疾行了几步,却跌倒在地,旁边的侍女赶忙去搀扶,她甩开两侧宫女的手,继续去追赶,却被门口皇帝留下地侍卫挡住了。
她已经被禁足了,泪水不断的流着,脸颊一片冰凉,她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徐灵姣也没有过去看她的情况,她坐在小晏寄词的床边,小孩双眼紧闭,眼睫十分纤长,脸颊苍白,明明是在睡梦中,眉头却紧蹙着。
他安静地躺着,十分得人畜无害,完全不像长大后那样,外表一副温其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内里不知憋着多少坏水。
徐灵姣既然入了他的伙,了解一下领导的生平也是无可厚的。
她也不知道这场梦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只好飘来飘去的四处乱逛。
刚走出房门,外面马上星辰变换,徐灵姣一阵头晕目眩,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
恍惚间还以为她还在大昭的太子府里,她赶紧飘过去,原来还是在大兖皇宫里。
失火了却没有看到晏寄词,她赶忙进殿去寻找。
烟尘已经弥漫了几乎整个宫殿,她四处寻找,终于听见了微弱的呼唤声。
循着声音前去,徐灵姣猝不及防的看到一具女子的尸体挂在了梁上,是晏寄词的母亲。
徐灵姣定了定神,这火就是从这个殿开始烧的,而她如今却又自缢在这里,恐怕这火不是谁不小心点燃的,而是像她上辈子遭遇的那样,想要同归于尽。
她终于找到了晏寄词,他不停地咳嗽着。
徐灵姣不知道该怎么救他,情急之下竟然大喊:“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晏寄词此刻眼睛已经被熏的睁不开了,不断有眼泪流下来。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着往前走。
徐灵姣也没想到他怎么会听见,焦急得不断地出声引导他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晏寄词眼睛无法睁开,他此时的身躯还是十分瘦小的,着火的地方越来越多,不断有烧焦的木椽倒塌下来。
徐灵姣一边引着他,一边观察着四周有没有松动的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