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师娘?”严凛叫了一下她。
许湮摁灭手机收好,抬头。
“我带你上去吧?”
许湮:“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也行,那我就先离开了。”严凛开口。
许湮深深叹了一口气,转了身朝研究所走去。
许湮走得极慢,她走上去时,也不曾有人下来。
站在这扇门外,她惴惴不安,抬手轻轻敲了几下,之后垂在腿边,静待有人来开门。
大约两分钟之后,门仍旧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许湮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敲了一下。
半晌过后,才被人从里头打开。
许湮抬眸看他,墨色的瞳孔沉沉地看着自己,许湮忽然哑口,仿佛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这么长时间才到,我以为你是不预备过来了。”
许湮:“……”
所以这么久才开门,就是因为报复她走得慢?
许湮第一次进研究所内部,和自己想象中的大体相同,余光随意张望了一下。
“所以你找我,为了什么?”他一定不会是为了和她叙旧才把她叫来这个地方的。
“要你看个东西。”
许湮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什么,他兀自走了进去,许湮快步跟上他。
进入的实验室里摆放着仪器,许湮对这些东西不通,又怕碰到,多了几分畏惧,紧跟在他身后。
他俯身打开电脑,很快地出现一堆代码。
许湮看不懂,却很紧张,他现在让她来这里看这个,目的一定是不纯的。
几近半分钟过去,沉默的实验室里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她不敢喘气,感觉自己心跳都快滞停。
忽地,一串代码改变,蹿出一幅图片,却很抽象,很模糊,仿佛老照片退化了,有一大片晕染开的色彩。
她看得不太清楚。
“看出了什么?”
“一幅画?”许湮不太确定,“还是照片?”
危复眉头微蹙,许湮扫到:“错了?”
他不否认,接着问:“看出了里面有什么?”
许湮咬着下唇肉,微微皱眉仔细端详:“看不太出来……应该是有一个?儿童?”
她的话音刚落,画面还是很糊,却觉得比刚刚清晰了,越看,她觉得更熟悉,似曾相识,她努力回想,却还是因为画面清晰度不够而没办法在脑子里构成完整的认知。
她问:“可以再清晰一点吗?”
“嘀——”画面变黑,又瞬间恢复成原先的代码形式。
许湮怔了一下,记忆被截断,愕然地看向危复:“?”
电脑关机,黑屏的屏幕上倒映出两人的脸。
危复转而看向她:“只看这些。”
许湮:“……为什么?”
让她上来只为看这一张模糊之极,又十分抽象,分不清是照片还是画的图?
“因为只有这些。”
今天的……甚至比以前看到的都更为模糊一些。
觉得图片中是个人的只有她。
只有见过全图抑或是亲历其中的人才会觉得有印象有画面,才能认得出图片中的事物。
他许久不曾拿出来过的东西,却在楼上眺望到许湮背影的时候,忽然想给她看一看。
她能看出什么?他在期待什么。
*
许湮走出研究所,阵雨停了,夜风吹拂而来有些发凉,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只看一张图片?还是这样抽象模糊的,为了什么?
还是一张明明很奇怪神秘的图片,却让她感觉到,再清楚一点,她一定认识这幅图。
到家时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和危复谈事情。
许湮懊恼。
今晚他兴许是不会回来,谈的事情就要拖了,今天他们的关系回温了一些,至少是能说得上话,提要求恐怕也会轻松点。
可惜啊可惜。
许湮幽幽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那一杯姜茶,手却打滑了一下,杯沿着手心从中掉落。
许湮自认倒霉地收拾好,叹息白白浪费了一碗茶。
*
夜雨下得十足大,许湮睡得不安稳,从梦中惊醒,一道白光闪过划亮了房间,即可又暗了。
她坐在床上讷讷地缓了会神,才赤足踏上地板。
微凉的触感从脚心传上来,她抱着胳膊。
口渴,想去倒杯水的。
门那有了动静,许湮一吓,吓得清醒,退了一步,努了努眼睛,的确是门把手在动,向下扳动。
心提到嗓子口,背后深处细细的冷汗,深夜,是谁?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门要打开的一瞬间,奋力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