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进去的时候，她用手帕子给一个男人擦衣服，一见我进来，就说，阿莺，你来得正好，快带先生去里头换一件衣裳。屋子里头那个柜子里有，你看先生要穿哪一件。

我走过去放下托盘，说，先生，请跟我来。

他看见我，似乎有些惊讶。我看见了他，也有些惊讶，他同来这里的男人长得都不太一样，他很好看，也没有那样子令人心烦的作态。

打开那个柜子，柜子里头放着男人的好多衣服，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随便拿了最上面的一件递给了我。我给他脱了衣服又伺候他穿好。

他问我，你是新来的？

我点一点头。他又问，你认识我吗？我摇一摇头。

他问，你多大了，我说，十七。

他问，做过吗？

我疑惑地瞧他，他笑一笑，说，干过这个营生吗？

我说，没有。

他好像特别瞧不起我这句话一样，没有？没有你进得来她的房间，没有她让你来伺候我？

我停下手头的动作，瞧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开始解衣带。以前妈妈常带着我让我上茶水，看以前后院里头那些女人怎样勾引一个男人，因此，我会这些东西。

他皱了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不是要我伺候你吗，你不是不信我的清白吗，你来验一验好了。

他自己整理起衣服来，从我面前走过去，背对着我，我冲他的背影道，你不敢？

他道，你要知道，我不吃这一套。如果你真的想要勾引我，就应该换一个法子。说罢，他出去了。

期间，妈妈让我给他倒酒，给他夹菜，后来他喝得很醉，妈妈让我把他扶到妈妈的床上，我放下他的那一刻，他醉着的眼睛睁开了一下，看见了我，就再没了动作。

说实话，他看我的那一下，我心里属实有些害怕，我怕他突然扑倒我。

有一次妈妈准许我上街去买自己喜欢的条头糕。每次出门，她都命人开车送我，监督我，以防我跑掉。那天下着雨，街边店铺子的屋檐下站满了躲雨的人，我下车去，也走到屋檐底下，看见青色的天，看见滂沱的大雨，想起来小时候也这么躲雨。

突然有人尖叫了起来，我望过去，是一个小孩子冲到了马路中间，后面有一辆车正好要过来。那小孩子好像是一个小乞丐，我想要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男人冲进雨里头抱起了那个小孩儿。他抱她过来到我的伞底下，摸着那个小女孩儿的头安慰她说，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

我们在的身后是一家很豪华的饭店，他俯着身子说，走，哥哥请你吃好吃的，他拉着小女孩就要进去，回过头来看我，道，还需要我牵你的手你才肯进去？

我想要争辩，可容不得我开口说话，他就已经转身进去了。

他点了西餐，给小女孩儿一块一块切好。我不会吃牛排，他看见我笨拙的样子，就开始教我。我不熟练，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已经将切好的一份牛排放到我跟前了。小女孩没吃过这些东西，又总是吃不饱，吃得很快。我把自己的这一份又给了她，道，你喜欢吃，就多吃一点，姐姐不饿的。

小女孩这才敢吃起来。我看着她吃，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便在她吃的时候给她倒果汁，擦她的嘴，摸摸她的头发……我转头的时候恰好看见他在看着我，只是我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装作没有看我撇过脸去，跟小女孩说，好吃吗？

吃罢饭，那小女孩要走，我摘下手腕上的镯子递给那个小女孩，却不料被他一把夺了过去，我问，你干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赏玩起来，才给了小女孩。小女孩看着我，不敢接。他道，这是姐姐给你的，你就收下吧，回家交给妈妈，可以换好多的钱。

小女孩走了以后，我道，你可真聪明，拿着我的东西，自己做人情。他微笑起来，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想要挣开，可他握得紧。他盯着我的手腕看，而后又看起我来，道，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妈妈的吧。

我很惊讶地看他，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来一个同刚刚相差无几，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镯子来，戴到了我的手上。他道，镯子送了人，你做了个好人，可想过自己回家是怎么个结果？这个镯子虽不及你的，可好歹能瞒得过去。

我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到底误会了他，便道，谢谢。

他道，不需要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说完他便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道，等等，他转过身来，道，有事？

我扭捏着揪着衣角，有些说不出口，他却走近我，偏要等我说出来，我鼓起很大的勇气，说，给。

他接过我手里头的伞，看了看，道，嗯，是好伞。不过呢，我不需要。

我的好心遭到了他的拒绝，觉得很没有面子，有些生气地抬头瞧着他，他把伞塞到我手里头，道，你出来的时辰不短了，快些回去吧。若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