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

公司出面处理这件事而生气？”

“……这两者有区别吗？”

“还是有的。”廖云启像是哄她似的，软绵绵地催促，“先告诉我答案嘛，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区别。”

顾夕雪迟疑了几秒，小声道：“因为公司。”

“因为公司法务部帮忙，可能会导致这件事传遍公司，从而影响你的个人声誉？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理由，法务那边不会将这件事声张出去的，于静拍的是公司机密，公司出面天经地义。”

廖云启笑吟吟地说：“你生气，是因为公司可以轻易做到你做不到的事，你想要这样的力量，对不对？”

顾夕雪的眼睛不由自主睁大了，她仿佛失去了声音，如遭雷击。

“你现在的确没什么升职空间了，唯一的办法是跳槽，但今年行业不景气，想要获得120%的薪水去新公司，恐怕有难度。”

廖云启像是顾夕雪肚子里的蛔虫，轻易猜到了顾夕雪的想法，“你之前托我打听业内培训的事有了一点眉目。”

顾夕雪心中雀跃：“真的？”

廖云启嗯了一声：“事实上行业不景气有目共睹，既然赚不到钱，不如趁这段时间增加一些业内交流，同时也能割一割你们这批中层的韭菜，让你们出一大笔培训费。”

顾夕雪怔了怔，她想到这些日子和廖云明的交流，试探着问：“你是说，游戏规则发生了改变，变成了大鱼吃小鱼？”

廖云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没错，你真聪明，我的确建议你去参加培训，虽然会掏点钱，但可以看清业内发展前景，还是很不错的，而且……”

顾夕雪下意识地问：“而且……？”

廖云启咳嗽了一声：“可以认识一些行业内的青年俊杰，拓宽一下人脉。”

顾夕雪本能地说：“你也去？”

廖云启听到这句话，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嘴角勾起，笑得像熟透裂开的西瓜。

“你在那里，我当然要去。”

顾夕雪直接摁掉了电话，手哆嗦着，电话掉了出去，摔在了沙发上。

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比起之前的悲伤、郁郁和痛苦，此刻顾夕雪心里充满了羞耻之感。

同时生出的，还有那一丝丝窃喜。

这卑劣的窃喜之意怎么都压不下去，像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一个劲在心底的犄角旮旯里蓬勃生长，乱糟糟的，却生机勃勃。

怎么办？这个混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让她怎么办啊！

她呆滞了很久，甚至不记得自己怎么爬上床的。

黑夜消失得异常快，顾夕雪只觉得自己刚躺下，满脑子都是廖云启的笑容，下一秒天就亮了。

清早，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顾夕雪抬手捶在镜面上。

她单手捂脸，想要哭，又像是倔强地不肯服输，努力抿着唇，试图控制情绪。

原来啊原来，她居然还能再一次爱上一个人。

真是不可思议。

在被伤害得遍体鳞伤后，她的心仍然渴望着爱，渴望着温暖，渴望着在人生这一场没有尽头的道路上，能握住另一个人的手。

顾夕雪想，她可真是太勇敢了。

——是的，虽然听起来很荒谬，明明只认识了几个月，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连过去的伤痕都顾不上了。

——我喜欢他，这太好了。

——他对我也有好感，这太糟糕了。

这让她怎么逃？

顾夕雪想到还没解决的烂摊子，想到自己对于未来职业的规划，想到自己家里的麻烦事，满心沮丧和退缩。

他那么好，自己会喜欢，是很正常的事。

就这样吧，稍微喜欢一点，偷偷喜欢一点，也不碍着什么，对吧？

生活还要继续，茶米油盐酱醋茶，她的绮思只在夜里，只在梦里，只在镜子里，只在她的心里。

顾夕雪拍了拍脸，看了看时钟。

她得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