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鸭

金黄油亮玻璃壳般的烤鸭皮，詹世瀚轻轻一嚼，果木香裹挟着鸭皮丰富的油脂香，打开了舌头每一个味蕾，鸭皮稍稍有些焦，不过味道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好吃吗？”余翠芝的眼神很亮，期待着詹世瀚的答案。

烤鸭这道菜很难，她学了很久，才试出了一只像样的，做了许久，余翠芝很希望得到詹世瀚的表扬。

“嗯，阿西……做的都好吃。”詹世瀚握着余翠芝的手，嘴里嚼着鸭皮，眼里有泪，在现世景日不太会做菜，到了清朝为了生活，她变成了余翠芝，艰苦的生活把她敲键盘的手，磨得粗糙不堪。

在这个年代他没办法保护她，只能让她白天黑夜日夜操劳，他抽了抽鼻子，眼眶被泪水憋了老红。

“世瀚，如果不合胃口，就别吃了。”余翠芝以为自己做的不好吃，举着帕子给詹世瀚抹嘴。

詹世瀚克制泪水，转过头去:“阿西，好吃，阿西，辛苦。”

“不辛苦，喜欢吃就多吃些，下次……”余翠芝说到一半话卡在了嘴边，明天就是流水席了，过了流水席，自己该走了，没有下次了。

詹世瀚看到这桌子菜的时候，他就猜到，他的阿西要走了，不能让她看出破绽。

他收起眼泪，挤出了笑容转过头，从盘子里撕了一张春饼，把葱丝蘸上酱，加上山楂膏，鸭皮和鸭肉丝，娴熟地卷在一起，塞进余翠芝的嘴里：“阿西也吃。”

“世瀚一起吃。”

余翠芝同时卷了一张春饼，塞进詹世瀚嘴里，同时咬下了第一口。

第一口是春饼浓浓的麦香，柔软细腻的口感充斥了整理口腔，薄薄面皮被轻轻咬开，原本辛辣的葱丝在咸鲜的酱料包裹之下，产生了化学作用，变得十分的甜脆爽口，沁出丰盈的葱水包裹住了鸭肉，即完美掩盖了鸭肉的腥味，又让鸭肉吃起来汁水充盈，鸭肉中的油脂在嘴里化开，却丝毫不会觉得腻。酸甜的山楂膏不仅丰富的口感，也把鸭肉本身的油脂化解成了肥而不腻的滋味。

“好吃。”

“嗯。”

眼神遇上眼神的一瞬间，眼角嘴角同时弯了起来，心意相通的微笑，这种默契只有景日和金羽才有。

那他……是金羽！

余翠芝几乎可以肯定，心中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金羽！老公……”

余翠芝认出了他，詹世瀚的表情明显一滞，但很快又变回了笑脸，似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的样子地问：“阿西，金羽……是何人？老公是何物？”

他不是金羽？

难道是错觉？

极度兴奋的心情一下子被荡到了谷底，她的笑容渐渐冷了下去，低下头，鼻音很重：“金羽是小时候的一个玩伴，我有些想家……想家里的老公公……”

“我和阿西……一起……（变成老公公老婆婆）”

詹世瀚感觉了余翠芝情绪的低落，十指扣紧了她的十指，摩挲着食指轻抚安抚着余翠芝手上的指节，指尖的温度传递到了余翠芝的心尖。

余翠芝避嫌地脱开了詹世瀚的手，抬眼望着这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

詹世瀚柔和的五官，眉眼和金羽生得一模一样，他的皮肤很白，透着粉色的红晕，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的形状，微笑时脸颊稍稍鼓起，像一只刚刚出笼的白包子，氤氲着温暖的蒸汽，温暖满足。

詹世瀚和金羽实在太像了，身材相貌说话的语气，甚至连十指相扣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可他真的不是金羽？真的不是。怎么可能是，金羽一定在现世平平安安的活着。

“世瀚，其实……”

余翠芝释怀了，她想解释自己不是真正的余翠芝，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

也许默默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我不想吃了，我想睡一会儿。”余翠芝说的是真心话，穿到这里前前后后加起来快两个月了，她都没沾过床，没睡过囫囵觉。

原主这具身体也不如现世自己的身体强壮，她整日都没力气，不知道是自己没睡好，还是身体超负荷运转的结果，吃了一点点东西，她就有些犯困。

“阿西，休息……”

余翠芝想起身去打盹，不知怎的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