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绿袍子

晚春时分，万宝瑛接到了明姝发来的帖子，言道草长马肥，娥大姐姐办了一场马球会，请她去郊外打马球，又言若是万宝珍得空便一并去，有几匹温驯小马，正适合小姑娘玩。

万宝瑛自然是欣喜的，去禀告明氏，明氏知道她爱玩，也不拦着她，只吩咐她带足下人，看护好万宝珍。

岂料将出门时叫万宝玥知道了，含蓄地表达也想一道去，明氏大手一挥，直接派了一套双驾马车，点齐丫头小厮，叫家里的五个孩子都去了。

万宝瑛穿了一身松石绿暗提花圆领缺骻袍，头上罩着短帷帽，腰间躞蹀带，皂色长靴，似是个小郎君模样，骑马跟着车驾走，因车上三个姑娘都不会骑马，马车走得慢，骑马就更慢了。等到了马球场上，明嫣已早早等着了，见万宝瑛打远处翻身下马，跑过来拉着万宝瑛的手道：“你怎么才来，索性第一场先是儿郎们热热身子，快走快走，他们就快开始了。”

三个姑娘从马车里下来，明嫣直愣了：“你，姑父什么时候又给你添姐妹了。”

“这是堂叔家里的妹妹。”还没等万宝瑛开口，一听乐手们从雅乐改奏龟兹乐，心道是马球赛开场了，明嫣一手领起万宝珍就跑，边跑边说：“一会儿过去了你再介绍，省的费口舌，快走快走，今日有个你没见识过的新郎君！”

万宝瑛忙叫万宝玥万宝珠跟上，别走丢了。

绕到场前观战的雅座，万宝瑛见郑舅母和周姨母都在，正陪着明娥说话，便领着自己家里的几个过去一一见礼。周姨母照旧夸了几句好孩子，便叫她们同明姝明嫣好好玩。

等到回去落座，马球场上已厮杀一轮了，万宝玥见廊下有搏锤丸的，觉着有趣，便告知一声，拉着万宝珠去了。明姝磕着瓜子正看的津津有味，明嫣拉过万宝瑛落座，介绍道：“场上红方领头的是咱们大姐夫那个庶弟张允安，别说，大姐夫马球打得一般，他弟弟倒是个好手，这才一会儿已进了两个球了。蓝的那边是卢国公刘家的三郎，你以前见过的。”

“好！”

正说着，红方那边一个穿墨绿提花袍子的白面小郎君挥杆又进了一个球，万宝瑛正觉这人眼熟，明嫣又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新郎君，上个月襄国公迎亲他也在的，永嘉侯的世孙舒韫小侯爷。”

“他真厉害。”万宝珍叹道。

明姝抓了一把果脯递给万宝珍，道：“珍丫头且坐着看，下一场就是我们对打，看你几个哥哥姐姐和他比，谁更厉害。”

万宝瑛恍然，轻拧了一把明姝：“你这就使唤上我了？快说这回又要替你赢什么彩头！没良心的！早年你就这样，叫我白给你赚了一双珠履！”

明姝吐舌：“好妹子！下把什么彩头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千万同我赢过卢国公家的刘二娘，去年秋日里那场你没来，我是丢了彩头又丢面子。”

万宝瑛和明嫣对视一眼，笑道：“丑话说在前面，我都一年没打马球了，输了你不许哭鼻子。”

“好好好！”明姝一口答应，胸脯拍的可响：“熙哥哥说他打得过舒小侯爷，你又打得过刘二娘，她们队里贺尚书家的五姑娘，我又打得过她，咱们肯定不会输的。”

万宝珍嘴里含着果脯，问道：“姝姐姐，你们一个一个上吗？”

明嫣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抚着万宝珍的背，道：“哈哈哈哈，我说珍丫头这话最妙，你们三个各有各的好，绑一块儿啊，肯定能赢哈哈哈哈。”

这场马球万宝瑛带着自己的枫叶骝上场，这是镇北侯前几年回长安述职时带给她的，是她的爱马，如今四岁，体格健硕，正是耐力和灵活性最好的时候，万宝瑛无比珍爱，一身马具都是上好的材料。

双方在场上列队站好，一字排开，反倒是观众乐了，明娥掩口失笑：“这两个绿衣服的混一块，看打起来哪个瞧得出来谁是我们家瑛大妹妹，这可有的看了。”把自己的象牙香扇递给身边女使，笑道：“我给这队添彩，压我们姝丫头赢。”

周姨母也掏出一副金镯子：“我凑个趣儿，压卢国公家的二娘！”

一通鼓响，彩绘的实心马球被人放在场地中心，六人六马随即跃出，明仲熙打到了第一杆，月牙杖掀起一大片黄土，马球被击打出去，万宝瑛一看距自己这边近，隔着眼前的黄土渣子，勒马去追，身后蹄声作惊雷炸响，她追着马球，后头五个追着她，枫叶骝极通人性，一个回马暂停，万宝瑛手中月牙杖挥起，把球挥到空中，宛若一道流星滑过，她是想传递给明姝，不料明姝被刘二娘和贺五娘拦在身后，这球叫刘二娘接了去，一个转身就传给了后头等着的舒韫。这时候众人再勒马掉头去追舒韫，距自己球门五十步的时候明仲熙才追上，一把将球挑高，明姝击打到球往后扬，岂料力道不足，没打到万宝瑛手里，反而叫贺五娘截断了，重新传给舒韫，舒韫得球，挥杆打进球门。

铜锣一响，场上乐队又作得胜乐，明姝嚷道：“瑛丫头！不许再耍浑了！”

万宝瑛也激起了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