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舅母叔母姨母

明娥的马球会后几日，周姨母就来到万家拜访明氏。

万宝瑛照例领着弟弟妹妹前去慧光堂见礼问安，而后三太太听闻家里来了客人，也带着万宝玥和万宝珠过来会面。上头三位夫人坐着喝茶闲聊，万宝瑛带着六岁的万宝琳和三岁的万宝澄在地上玩七巧板，万宝珍和万宝玥对战双陆，万宝珠在一旁捧着茶观战。

周姨母已送出去了一对荷包，拉着明氏的手看她气色。

“你怎也不告诉我，若不是前几天看瑛姐儿带妹妹出去，我也不知道你家里又添了花朵般的一对姑娘。”

“还有一位小郎君，十四岁了，拜入国子监，如今正在四门学里上课。”

周姨母一听，双目一跳，紧接着就往明氏哪里看了一眼，明氏反倒是神态自若，于是也凑趣笑言：

“三太太好福气，儿郎出息，女儿们也出落得漂亮。”

或许是因着有外人在场，一上午的言谈只是讲些衣食住行的琐事，一道吃了午饭后，三太太便拉着自己家两个姑娘告辞，万宝瑛也领着弟妹们告辞，各回各的屋子，好叫明氏和周姨母姐妹两个说点私房话。

万宝瑛最后把万宝琳的一套七巧板给冬娘送去，好叫万宝琳接着玩，又叮嘱万宝澄的奶嬷嬷卫妈妈万宝澄午间吃得多，叫下午带出去溜溜，免得积食。一切都做完了，万宝珍说上回在翠华轩的话本子还没看完，万宝瑛便带着回自己院子里，万宝珍在廊下借阳光看她的话本子，万宝瑛则歪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发楞。

顺带回味一下中午吃了好几口的素炒莴笋。

这世界阳光正好，晒的人暖洋洋的，万宝瑛不知不觉打了个盹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万宝珍银铃般的笑声吵醒，一转头揉着睡眼问道：“你笑什么？”

万宝珍一双小手指着书，轻笑道：“这一男一女因不满家中安排的婚事而相遇相爱，历经了千回百转，就差殉情而死，结尾发现这小娘子竟是郎君家里给说的女子。哈哈哈哈哈，白费了我这些时光。这写书也有趣，兜兜转转又回到开头，一本册子下来白费笔墨纸张，这样的话本子，难怪大姐姐不爱看。”

万宝瑛莞尔：“你是看多了辞赋经文，自然觉得新鲜，岂不知这些书里写的都一个样，无论何种曲折离奇，左不过是饮食男女。”突然发觉这话不对，忙捂了嘴左右一看，见绿蝉不在，碧苔倚在园门做针线，距离尚远。这才接着道：“祖母一早就同我说，这些书只管看看，做不得真，那都是穷秀才写出来骗官家小姐的酸话。”

万宝珍把书撂在廊下石阶，道：“好姐姐，我再不看了，我可不学这个，我往后都听父亲母亲的话，省的白受这番累。”又笑几声，朗声叫碧苔来伺候茶水。

晚上掌灯时分，明氏驾临到翠华轩来看万宝瑛，屏退了一众下人，才与万宝瑛推心置腹。

“今天你姨母来看我，说得了消息，等明年靺鞨消停些许，圣上有意让你大舅舅回长安做官。”

“这不是好事吗，大舅舅年岁上来，也该回来享福了。”

“你舅舅才到知天命的年纪，北边战事不平，年轻小将青黄不接，怎么就把老将调回来？我估摸着怕是圣上登基几载，朝中没有实权在握的将军拥簇，圣上好容易坐稳了朝堂，如今急着铺开自己的人手。”

“母亲，这种事咱们便是知道了也无用啊。”

明氏眼中闪着兴奋而诡异的光芒，仿佛她们两个谈论的不是政事，而是如来佛的舍利，观音菩萨的玉净瓶，万宝瑛从未见到过这么鲜活的明氏，一时竟呆住了。

“这些年镇北侯府也算圣眷正浓，但到底依靠的是你大舅舅在军中效力，北方苦寒不说，还容易遭猜忌，如今能调回来是大喜事。只要你舅舅稳得住，明家还能更上一层楼。”

万宝瑛愈发糊涂了，一时间思绪千回百转：“母亲您到底要说什么啊，一会儿大舅舅，一会儿圣上的，我都糊涂了。”

明氏又道：“你姨母和我说元狸年纪也不小了，待从北边回来也该商定着议亲了。你看如何？”

万宝瑛不作声，默默一想，才道：“这是大人们的事，我怎好置喙呢，元狸表哥端的是年少有为，姨母还怕求不到好儿媳吗？”

明氏一抚万宝瑛的发髻，叹道：“我的儿，你姨母心大着呢”

万宝瑛心下一惊，只听明氏嘴唇一开一合：“元狸还是一介白身，若是随昫哥儿留在北边，挣军功就不容易。若是回长安来，他不好读书，还得靠着寿安伯府过活，虽说掌不了什么实权，可是足以安稳一辈子了。姝丫头比你大两岁，嫣丫头比你大一岁，你们几个又是一道长起来的，她主意打得好，说不成姝丫头还有嫣丫头，没有嫣丫头还有你，左右元狸还是一介白身，年纪也不大，左边侄女儿，右边外甥女儿，横竖家里老子都是四品文官，她不亏。眼见你父亲出了孝，未必没有好前程。你舅舅早与我通了气，说不得就要去中州做刺史，亦或是在长安做侍郎。这便与你二舅舅平齐了。咱们家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