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水(4)
闻琏“嗤”地一声笑了:“你如何确定那玉就在宫中,就不怕他们在得知受骗后恼羞成怒,直接来个鱼死网破?”
时榭似是被他此言戳中,眸睫微颤,又道:“我……只能如此,否则仅凭我之力,实在难以将她从那深宫中救出。至于那玉,我曾见过妹妹长年佩戴一纹有木槿的玉佩,与迦夜所寻极为相似,若非如此,也不会生出这种想法……”
“只是我到底不该轻信于他们,最后不过也只是一群过河拆桥的自私之人罢了。”时榭扯出个自嘲的笑来,眸底似有怒意涌动。
“那位公主呢?”
被闻琏突然一问,时榭瞳眸微滞,脑中回忆起却赫然是黔州那晚少女的决绝恨意,半晌才怔忪答道:“已经……死了。”
“奇怪。”
闻琏凝着对座青年,墨眸幽深,倏而又道,“看不出一点悲伤呢。”
不过转瞬少年便已转了话题,似笑非笑道:“时国师应当也已知晓,如今栾都人人皆有‘圣玉’,您同在下先前的那场合作,恐难进行啊。”
时榭早已对少年瞬息万变的态度习以为然,闻言只是略一沉眸,继而又道:“闻公子可知,那枚蜀葵玉从未存于皇宫。”
少年听罢此言,神色却瞧不出什么惊诧之意,只是轻笑着道:“国师大人倒是胆大,竟连此等秘辛也愿告知予在下么?”
明白这是时榭出于挽留合作而给出的底牌,闻琏敛了些笑,又道:“这么说来,那位皇帝陛下戏做得挺全。”
“你去过那里了?”时榭眸中不掩惊愕。
“缺了盖的玉壶,想不注意到都难。”闻琏平淡开口,“不过我见那暗室内空有一木匣,倒真以为是玉已遭窃所致。”
偏殿里的暗室机关,正是那次与刺客交手时损坏的荷纹玉壶,时榭本以为皇宫戒备森严,便是进入偏殿也极易被发现,更遑论开启暗室。
然而他未料到面前少年竟早已去过,心中对其身手更是惊然不已,默了半晌才接上话:“不过现下蜀葵玉璧形貌已是天下皆知,若要寻找的确不容易。”
闻琏不语,垂眸不知在思考什么。
时榭又道:“其实……当年潜月之事,容肃渊兴许也有参与。”
“兴许?”闻琏眉心凝起一抹冷意,“看来消息并不确切。”
“就算并非如此,先前那姓梁的女子便是受了他的指使,才会在黔州对晏晏暗下毒手,即便闻公子并不在乎这所谓的合作一事,也应有所提防。”时榭句句恳切。
然而对方竟出奇沉默了下来。
“晏晏……?”
短短二字自少年唇中而出,清清泠泠却似是透出极度的不悦。
“时国师同郡主,倒比在下想象中相熟。”
时榭微微哑然,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并未反驳。然而这一举动,无疑徒增了对座少年的不愉之意。
“……我看今日便到此为止罢,告辞。”
闻琏冷冷甩下这句话,而后再不作停留,起身离开了此地。
晏晏。
少年嗤笑出声,唇角却因怒气而不见一丝弧度。
啧,真叫人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