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3）

去，所见之景却令她陡然心生寒意。

就像是被无形之物隔绝开的昼与夜，她甚至不敢定睛去望，目光尽处所能窥见的，皆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暗色。

一整片满目疮痍的极夜之地。

也是，一整片废墟。

“那里是……”

辛珂虽已有了猜测，却始终道不出后半句，只是下意识去看闻琏。

“潜月。”

少年的声线似也被这雾气濯过，糅杂着并不明晰的情绪，悉数散在风里。

“晏晏，你我如今所处之地，名为望月庄。”

辛珂不言，默默去握他垂在身侧的手，闻琏察觉到她的动作，亦是偏眸看来。

春日的熏风不识趣，将少年额前的发丝微微拂乱，亦掩住了他眉眼处流露的一丝黯然。

“九年前，也就是潜月满城覆灭的那一夜，仍有少数一批人幸存了下来，他们便依那片废墟而居，建造了如今的望月庄。”

“这地方僻隐，若非熟知地形很难随意出入，我知晓父母在这里留了处私宅，带你来的那一日，却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苏姨，这才得知此处原来仍有人居住。”

闻琏声音淡淡，平静得仿佛在述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只是凝向远处的视线却始终未能移开。

他的眸中，是昔日与亲人共居多年的家园，如今却早已沦为一片令人心惊的断瓦颓垣。

长久的静默中，闻琏倏然感到怀里一热，原是少女凑上前来搂住了他。

“没事的阿琏。”她轻轻柔柔的声音落在他耳边，语气却是郑重而认真的，“以后……有我陪着你。”

闻琏怔然，强作镇定的心绪瞬时瓦解得彻底，只是一味拥紧了怀中之人，哑着声笑了。

“好啊，你说的。”

辛珂也跟着笑：“嗯，我说的。”

“稀里糊涂被我带来这里，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想问的？”

“没有。”辛珂抿了一下唇，说，“无非都是些过去之事，总想它做什么？”

闻琏闷笑着“嗯”了一声，又道：“那便回去吧，正好一会儿有客人要来。”

“客人？谁啊？”辛珂好奇地眨眨眼。

“来了便知。”

*

清霁苑中。

袅袅炊烟渐升，苏姨已开始着手准备午间的饭菜。

不多时，宅门被人叩响，辛珂忙不迭奔去开门，总算见着了闻琏口中的两位客人。

“芊如姑娘，卫公子，是你们啊！”辛珂笑着招呼来人，俏生生的一张脸上满是悦然。

“许久不见了，珂儿姑娘。”闵芊如一见着辛珂，便已亲昵地拉住她的手，笑吟吟地道，“早先就让卫弦带我来看看你，都怪他个容易忘事的，硬是拖到了今日才过来。”

她笑意真挚，显然亦是喜悦，辛珂见状，心中顿生暖意，莞尔回说：“别叫什么珂儿姑娘了，唤我晏晏便好。”

卫弦跟在闵芊如身后，想来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挑着眉打趣道：“哟，晏晏姑娘这额头上是怎么了？”

闵芊如也注意到了，蹙眉问道：“这是磕着了？”

“对……前些日子不小心磕的。”辛珂摸了摸额角，其上仍有些浅浅的淤青，瞧着确实显眼。

卫弦摇了摇头，啧声道：“看来阿琏这照顾姑娘的能力还有待提升啊……”

“确实是我的责任。”

游廊间，一身绯衣的少年正端着一碟糕点淡淡睨来，“但你若是闲得慌，不如去膳房帮帮忙。”

“行了，快去帮阿琏端菜罢。”闵芊如也笑着轻推卫弦一把，拉着辛珂便向膳厅去了。

饭菜悉数上桌，香气萦绕于厅内。

苏姨得知来的两位亦是潜月之人，面上笑意愈发殷切：“厨艺不精，几位将就着慢用。”

“苏姨可莫要这般说。”辛珂弯眸笑道，“都怪您做的饭菜太香，我这几日胖了不少呢。”

妇人听了她这般夸奖，乐得合不拢嘴，直道让几人好好用膳，这才退出了膳厅。

辛珂提起筷子，却见碗里早已多了一块裹满汤汁的肉。

“没胖。”闻琏瞥她一眼，动作自然收回了手，筷尖还沾了些那肉上的汤汁，“既然觉得香，那便多吃些。”

卫弦瞧着两人这一来二去的模样，故意酸溜溜地朝一旁道：“芊如，他们好像没把我俩当客人啊。”

闵芊如不搭理他，只是笑着瞧辛珂：“晏晏太瘦了，合该多吃一点。”

辛珂忽地有些不好意思，瞥见对面一脸无言的卫弦，转了话题又问：“卫公子，你和芊如姐姐如今还待在东虞吗？”

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卫弦登时咧开一笑：“晏晏若是不介意，我同芊如过来这边也行啊。”

“苑里统共三间厢房，外加一间柴房，你想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