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阑(1)
间微敛,骤然出声唤她:“晏晏。”
“怎么了?”辛珂被他这一声呼唤拉回了神,转过脸来看他。
“手,给我看看。”
少年表情严肃,不知是瞧见了什么,辛珂虽有不解,但见他神色如此,便也乖乖将两只手都递了过去。
“你要……看什么?”辛珂微微偏头,试探着问他。
然而袖口衣料却被那人轻轻揭开,她垂目而望,终于知晓了闻琏的表情因何而变。
原本白皙光洁的腕间,不知何时竟横亘着一道浅浅红痕,偏偏只有右手如此,左边的手腕仍是一如往常,这样对比而看,那红痕便也愈发显得扎眼。
闻琏蹙着眉,指腹在她手腕那处轻柔摩挲,问:“……疼吗?”
“没什么感觉。”
辛珂也伸出手,指尖压上那处,仍旧毫无痛感。
这红痕并不似划到何处所致,反正像是本身就烙印其上,隐隐向后蜿蜒,像是要在手腕上彻底绕上一圈。
然而她记得清楚,这里从来并无痕迹,就像是一夜之间新添上去一般,但颜色瞧着实在浅淡,若非闻琏此时态度奇怪,她兴许并不会放在心上。
“阿琏,怎么了……?”
辛珂见他仍旧定定望向那处,轻声又道,“可能是何时不小心划伤所致吧,我以前也见过这种的。”
“以前……?”
闻琏抬眸,眼底掠过一瞬愕然,“你是指什么时候?”
“就是我还在大夏之时。”
她说着,目光流露惑然,“阿琏,你为何这副反应……这红痕,是有什么问题么?
闻琏略略一怔,敛去眸中暗色,低声答:“不……应当,是我多想了。”
他放柔了声音,转而撑起一丝笑来,“还以为晏晏你何时又受了伤,有些被吓到罢了。”
“我就说嘛……这东西摸上去一点感觉都无,说不准过些时日就自己消失了,阿琏,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辛珂莞尔一笑,也不再留意于此,悠悠绾好了发,又开始在妆奁中翻找起了饰物。
这里头都是闻琏先前购来的一些珠钗簪饰,她一面翻寻,一面又语带黯然地说,“可惜先前将那支玉簪留在府上了。”
闻琏也跟着朝那妆奁里的发饰投去视线,“这些不喜欢么?那我——”
“不是不是。”辛珂忙摆摆手,道,“这些也很好,只是……更喜欢那一支啦。”
“为何?”
闻琏淡淡笑了,他倒确实感觉不到这些簪饰有何太大的区别,由她戴着,总归都是好看极了的。
“因为……比较特殊。”
辛珂抿了下唇,回想起那夜少年亲手替自己戴上发簪的模样,心绪不免随之微动。
“那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发簪,我很喜欢。”
闻琏笑意愈深,湿润黑瞳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少女,良久,才伸手握住她的柔荑,缓缓开口道:“还会有的,你所说的这些。”
他的指腹无意般抚着她腕间一处,却有一丝微弱的情绪藏得极深。
“晏晏,我们还有那么长的以后呢。”
辛珂睫羽微颤,掀起一汪秋水眸去看他,眼底隐有雾气,却仍是扬唇笑了,重重地“嗯”了一声。
*
廊庑间。
崔苒身姿娉婷,缓缓朝前厅步去。
这几日,她的脑海中一直存着个少年的身影,自上次花厅一瞥,便叫她再无法忘怀,于是缠着父亲问了许久,才知那少年名为闻琏。
前日她做好了点心欢欢喜喜便要送去,却不想竟在那清霁苑中碰见了另一个陌生的姑娘。那姑娘似是与闻琏同住此处,生得雪肤花貌,明眸皓齿,好似那京城中娇养的贵小姐。
崔苒自是心中酸涩的,可她未曾得见闻琏同那姑娘的相处,又存了几分自欺一般的希冀,非要再来寻父亲问个清楚。
等到将至厅门,她却听见里头隐约传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其中一位自是她的父亲崔怀仁,而另一位却是全然陌生的。
“……崔老先生若是诚心同我合作,届时事成,您自然也能得到想要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凌厉,清清楚楚自厅内传来,崔苒不知他们在相谈什么,只觉得这内容听着心惊,脚下却仍是不自觉朝门槛处靠近了些。
“阁下打算如何?”崔怀仁的声音不紧不慢,他双眸眯起,啜了口茶水,“那孩子能活到现在,想来定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贸然动作,你我指不准要吃亏。”
那男人不屑地笑了声:“我何曾说过,要从那小子身上下手?”
“哦?”崔怀仁放下茶盏,“阁下这是有妙计?”
“称不上妙计,倒也比直接动手要管用些。”男人冷冷道,“跟他住在一起的那个丫头,可不是一般人。”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