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商(2)
离开栾都的这些时日,辛珂自知过得轻松,想的也极少,于是一些本该疑惑之事也被抛到脑后。
比如并不交好的太子裴祉行当初为何会出手相助,又比如……现下。
“你好像很清楚我如今的境况,时国师?”
习惯性地提防叫她轻易便从那人话语中寻出端倪,辛珂定定看着他,企图从他面上寻出一丝心虚。
“看来他不曾同你提过此中之事。”
辛珂自然知晓这个“他”指的是谁。
可她最是厌烦时榭这副模样,尤其是当对话无端扯向闻琏。
“我未曾问过他。”她道,“与其说这些无用之话,国师倒不如直接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时榭默了默,看向她的眼中带着些欲言又止的复杂,“你想听我如何回答?”
辛珂颦眉。
“或者说……”时榭又开口,“我给出的解释,你如今又可会相信?”
他走近,站定在她面前,“晏……”
“别这么叫我。”
辛珂看着他,浮起带恼意的笑,“时榭,我仅问你此事,你愿意答便答,不愿意便作罢,这儿可没有别的看客。”
她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亦是渐冷,“我确实对你没什么信任,是何原因……你自己不清楚么?”
时榭哑然,瞳眸因她所言渐黯下去,辛珂没再开口,转身便欲离开,却再度被身后青年唤住。
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面上是恳切之意,踌躇道:“晏晏,往昔之事,可否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
辛珂最终还是没有进入那间当铺。
时榭带着她来到一处茶楼,此地远离闹市,内里食客也并不多。
小厮见来了客,热情地迎上来:“客官里边请,楼上有雅座,可需小的安排?”
时榭欲应,辛珂却已先他一步淡淡出了声:“待不了多久,就在此处吧。”
两人于是就近落座。
默了片刻,还是辛珂率先打破沉默。
“国师为何今日会在当铺?”她略略牵唇,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您瞧着可并非需要典当之人。”
“此店虽为当铺,却也承接助人打探消息的业务,我正是因此而去。”
倒是诚实。
辛珂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接着问下去,只轻抿一口茶,面上端得无澜。
“晏晏是想问,我要打探什么消息,又为何要打探?”青年语声温和,平淡得好似在同故人叙旧。
“您贵为国师,多年身处皇室,个中之事岂是我能过问的?”辛珂笑中微带讽意,“更何况我一介外邦之人,明面上虽为郡主,如今也已是戴罪之身,国师大人此刻同我交流,还须慎言才是。”
等到这绵里藏针的话一出,她看着对方微黯下来的面色,唇角笑意也跟着淡了。
辛珂确实是在故意拿话激时榭。
无非是一瞧见他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久积的那份怨怼便极易被点燃。这翻涌的情绪时时刻刻不在提醒着一个事实:她实在无法做到与此人心平气和地交谈。
时榭垂眸,没有顺着她所言说下去,只是径自转了话头:“当初你尚在大夏,一别至今,竟已有七年了。”
“是啊。”辛珂淡声,“母后和外祖他们,离开也有七年了。”
时榭沉默,握住杯盏的指节无意识收紧,半晌,才又开口:“当年你母后……”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辛珂启唇,“当年母后走得突然,我赶去时,未曾得见她最后一面。”
“……那你呢?”
“我?”
辛珂敛睫,轻扯唇角,“我能怎样?冷宫毕竟是冷宫,没什么人关心我的存在。”
时榭嗓音艰涩:“其实,当初你母亲出事后,我并非是不愿前去,只是……”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辛珂语气平淡,“时榭,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过来,当真是为了你口中那所谓的解释?你错了,我已经不在乎了。”
时榭怔然:“晏晏……”
“至于母后,”辛珂极轻地笑了,眸底有一瞬恍惚,“我不是没想过一探究竟,去弄清她为何会变成那副模样,可时过境迁,什么该忘什么不该忘,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那场梦足够清晰,她已无法再去忽视这片记忆中扎眼的荒芜。
她太需要一个答案,去击溃昨夜那个令自己一瞬方寸大乱的猜想。
辛珂抬眸,眼瞳晦暗,直直向他望去,“所以,你到底知道多少?”
*
“这是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卫弦迈入雅间,随意将手中的一沓册子丢在案上。
他来得急,懒懒往软椅上一靠,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