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商（2）

动就让我两头跑，总有一天得找你这小子讨点报酬。”

端坐在案旁的少年并不理会他这番牢骚之语，只是细细翻看起了那本册子。

卫弦见对方不搭理，嘴却仍没闲下来，一面揉着额角，一面问道，“诶我说闻琏，你没事托我寻些制毒的书作甚？怎么，准备对谁动手了？”

“……你觉得呢？”

卫弦勾唇，轻笑一声，“我觉得不太像。”

事实上，他本来也并未这般认为。闻琏托他去寻的并非什么毒药，反倒只是一些存了相关记录的书册，这东西平日里放在栖云谷中一处藏书室内，极少有人翻阅，想要取走也不难。

闻琏要寻此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以卫弦昨夜临时回谷一趟，便顺带携了过来。

“翻这么认真，你确定这册子上面有你要找的东西？”卫弦又开了口，语气几分揶揄，“我可是嫌麻烦给你全拿来了，要是找不到，你也别怨我啊。”

闻琏不语，只垂眸翻寻，神色间却存有一丝凝重。

倏而，他翻动书页的指尖微顿，终于出了声，“卫弦。”

“怎么了？”

“你可知晓，何物能无形置人于死地，且不显半分征兆？”

“杀人于无形，还要不露征兆？”卫弦挑眉，似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实在有趣，垂眸思索片刻，嘴里蹦出来个答案——

“你指的，难不成是蛊？”

伴着对方的回答，闻琏手中书册也来到最后几页，他看着其上不过半张纸的内容，瞳眸却一瞬微缩。

“怎么这幅表情？”卫弦察觉到他变化，微微正色，视线亦是落于那书页之上。

“缚心……蛊？”

他眼中掠过惊诧，轻声将那纸上的短短几行字悉数念出，“中此蛊者，朱痕缚腕，朱痕散，即命断……”

“闻琏，这就是你要……”

然而话音未落，身旁之人却已倏时合上了书册。

他起身，薄唇紧抿，像是极力抑住了某种情绪，才叫自己此刻的身形得以稳住，然而触及书面的指尖却已然微微发颤。

“你去哪儿？现在就走？”

卫弦想叫住他问个清楚，可少年恍若未闻，迈步间已是夺门而出。

卫弦皱眉，跟着出了雅间。

他瞧见闻琏正往楼下去，身影却倏然停在半途，循着他视线望去，两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正是辛珂和时榭。

*

想不到辛珂会直接发问，时榭只觉心头一紧。

事实上，他今日前去当铺的目的，并非与此事毫无关联。

可是，当真要将所有事情坦言告知吗？时榭到底还是犹豫的。

他咽下一口温茶，仿佛许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低低道：“乔皇后深居后宫，当年突患心病一事，我也实在无从得知。”

“当真是无从得知么？”辛珂喃喃轻语，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清透的锐利，“当年母后初患此病时，第一个前来看望的便是你，而那时你为容肃渊鞍前马后，来往宫中的次数可算不上少。”

“若有意探寻，你难道还要这般同我说……自己是无从得知？还是说，你只是不愿告诉我？”辛珂眸光微冷，“时榭，你的掩饰未免有些拙劣了。”

时榭薄唇翕动，大抵是要开口，目光却忽然落在辛珂身后。

玄衣少年眉眼阴郁，正朝此处走来。

辛珂蹙眉，不明白对方的神色何故染上愕然，然而下一刻，身后却有他人靠近之感，她恍惚转过眸去，手腕却被对方握住，将她不轻不重地从座上带离。

“阿琏……？”

辛珂无端生出几分窘然，竟不料在此处与闻琏碰了个正着。

“我留在房中的字条，你可有瞧见？”

闻琏这话听不出喜怒，却叫她登时哑然，然而回答与否现下已经不重要了，她只听见少年轻声说“先回”，继而便被牵着向酒楼外去。

“等等。”辛珂停在原地，道，“阿琏，我有些事……想问问时国师。”

闻琏敛眉，视线总算往时榭那处落去，一字一顿，“问他？”

时榭被他这道含了凉意的目光盯住，眉梢也不免微蹙，道，“闻琏，我同她确实有事尚未谈完。”

“她同你有什么可谈的？”闻琏唇角微扯，眸中是极为显眼的不耐，只想转身就此带着辛珂离开。

然而少女仍未挪半分，语气认真，“阿琏，我只问他一事，你等我片刻，可以吗？”

她以为闻琏不会纠结于此，可那人的语气却罕见沉下。

他说：“不可以。”

不可以，便是执意要带她走的意思。

辛珂秀眉蹙起：“为何？”

“晏晏，到底有什么事，是你宁可去问别人也不愿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