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会嬉皮笑脸的人

倒也没深究。

花千羽没有看他，只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面前的碗里，“一夕之间，性格可以伪装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原本就不是个会嬉皮笑脸的人。”

白三硬挤出的那副笑脸渐渐瓦解崩塌。

“我特意支走沫儿和芳画，又带你离开容府，就是为了现在能和你单独在一起，说说话。”花千羽平静的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气。

白三不知所措的看着花千羽。

她这是发觉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

要知道他们之间……

“是看到我还活着，所以不甘心吗？”花千羽的声音没有起伏。

“不！”白三立即喊道，“不要这样想我！”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终于承认你是穆少白了。”

白三的心犹如突然倒塌的高塔，崩溃成一片废墟。

花千羽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白三的跟前，白三不敢抬头与她对视，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攥成拳。

花千羽虽然没有了武功，但这江湖套路她哪里会不知呢？

纤细的手指来到了他的侧脸，又游移到左侧的下颌，两指一对，将那层紧紧覆在脸上的假面揭了下来。

那张犹如天神刻画的俊美容颜，就这样完整的落入她的眼帘。

这张脸，无时无刻不在她的睡梦中出现。

花千羽的声音有些喑哑，“这张皮面戴久了势必会损伤你的容颜，以后……就不要带了。”

穆少白双眸颤动，心中忐忑不已。

记得在地牢里见到她伤痕累累之时，也是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来找我？”花千羽看着他，月眸里一片平静。

“事到如今，我若说是因为爱，是不是有点可笑。”穆少白自嘲的说道。

花千羽坐回椅子上，一双月眸里满是嘲讽，“我们之间还会有爱？”

穆少白被她一语噎住，脸色顿时没了多少血色。

“我该偿还于你的，早就付清了。”花千羽忍下心痛，淡淡说道，“师父的百年基业因我毁于一旦，门派被灭，婢子惨死，我武功废除，被人陷害服了chun药，接着又被关在地牢之中受尽折磨，如今更是寄人篱下，苟延残喘。”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我咎由自取。”花千羽看向他，“说无悔，其实不然，我后悔师父的基业被我毁了，沫儿也被我连累了，我是东羽阁的罪人！但别的，我也算偿还的圆满了吧？”

“阿羽……”红了眼眶，喑哑了声音。

“穆少白，要嘛你就现在杀了我，要嘛你就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花千羽冷下心肠和声音。

穆少白看着一脸决然的花千羽，他心痛不已，却也明白今时今日，都是他咎由自取。

“若是我能将这一切都还给你，你我……能否回到最初？”穆少白挣扎着，想要一线希望。

“最初？谁也不能令时光倒流，根本回不到最初。”花千羽藏在袖中的手，突然紧紧攥起，额头上细小的汗珠慢慢沁出。

“阿羽，我会把东羽阁还给你，我会把你遭受的屈辱全都在我的身上重演一遍，这样……还能不能与你回到从前？”穆少白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说一件于他而言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一样。

“你想要干什么？”冷汗沁出，手掌在袖中攥的青白。

一切已成定局，又如何能反复！

更何况她一个将死之人，要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穆少白没有注意到花千羽的异常，他起身来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搂在胸前，“阿羽，等我。”

话音刚落，他便放开了花千羽，离开了雅间。

花千羽本想挣脱他的怀抱，却不想他主动放开了自己。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门被细心的带上。

这个房间只剩下了她自己。

钻心蚀骨的疼痛，让她翻倒在地，杯酒也被她不小心打翻在地。

不是只有夜晚才会发作吗？

眼下明明是白日啊？！

疼痛扭曲了她苍白的脸庞，纤细的手指狠狠的攥着，指甲都抠到了肉里，掌心的疼痛远不及身体上的。

她怕自己支撑不住，疼得喊出声音，干脆将手放进嘴里，狠狠的咬着。

鲜血渐渐流出，洇染了袖子。

青丝不一会儿被冷汗浸透，黏腻腻的贴在额头、脸颊。

穆少白来到楼下付了账，并嘱咐了掌柜的，不许上楼去打扰。

他不舍的离开，却也在离开时坚定了目光。

等我，我把这一切都还给你……

然后，请你再给我个机会。

让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