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严北在房中静坐了片刻调息，体内紊乱纷杂的五炁却依旧横冲直撞的乱窜。

他尝试捏凝气诀，却反被骤然加剧的痛楚激得吐出一口腥甜。

此前的伤实在太致命，就算他侥幸因吞食赤炼金参暂且保住性命，也能感觉到经脉受损严重，仅凭自我修复根本无济于事，加上赤炼金参入体尚来不及炼化，反而如石块凝结在灵台深处，竟是扯得连呼吸都一顿一顿的疼。

偏偏屋漏遭逢连夜雨，刚逃出鬼窟却又进了这妖窝。

幸而四周秽气不多，那妖道行应尚浅，想是化形年岁不久。若是在他全盛时遇上斩杀了也不在话下，可惜眼下他功力不足平时万分之一，只比普通人强上一点罢了，哪里敢和它正面对上。

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严北起身，恰好仆从估摸着时间进房收拾餐盒，却见桌上摆放的碗筷一如原貌，里头菜肴半点未动，不由关切问道：“可是饭菜不合公子口味？”

严北无心纠缠，只敷衍点了点头：“托我替你家主人道句谢，承蒙相救。在下这便告辞了。”

仆从看着满桌佳肴，眼露可惜，嘴角却笑眯眯的：“公子客气了。”

严北视线从他那几乎与他家少爷八分相似的笑容上瞥过，心底叹息。

妖仆。

想必这府上人都已遭遇不测。

他几步踏出房门，想到什么，到底在院中停下了脚步。

“不知府上的盈姑娘住在何处，为表谢意，在下走前还是亲自去说一声为好。”

仆从笑着应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雕梁画栋的游廊，刚转入西厢房庭院，正巧瓶儿开门，笑着迎上来：“盈姑娘听说公子来寻，已起身了。”

说罢，盈娘从卧房里走出来。

“欸，我方才打了个盹，倒忘了吩咐让大夫再来替你瞧瞧。你前两天一直昏迷，大夫说你肺腑皆有毒气，开了药你却硬是张不成嘴，下人一点药汁没给你灌进去，我还当你活不下来了。”

她抻了抻腰，眼角眉梢还带着未尽的倦意，显然方从睡梦里醒来不久，但脸上的妆比一个时辰前见着的更艳了，额心妆点三瓣梅，衬得她宛如仕女图中刚走出来的簪花美人。

严北客气地笑：“多谢记挂，在下已无大碍。”

他说着，暗中却捏诀从体内抽出一丝五炁，试探着往她眼中钻去。

五炁透明如清气，乃从天地阴阳中所化，修真之人炼之或强健体魄，或修行术法符箓，于普通凡人不过寻常空气，可若妖魔邪祟碰之却如烈焰灼身，能教其伪装无所遁形。

他拿捏着分寸，这点微末五炁能让妖露出端倪，却不至于让对方觉出异样。

只觉得如被一只蚊蝇小小的咬了一口罢了。

而众多伪装中，眼睛是最薄弱的地方。

一缕透明轻渺的细丝侵入盈娘眼眸中，她眨了眨眼，好像彻底从迷蒙困倦中醒过来，神情颇担忧的看他。

“真的不必么？可别硬撑着，听瓶儿说你醒来后滴水未进，这可怎么行呢？”

毫无异样。

和他一个时辰前试探的如出一辙。

为确保不出意外，严北又以相同的方法试了一旁的另两人。

瓶儿突然揉着眼疑惑道：“哪儿来的风，我眼睛被迷着了。”

她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可等再睁眼，两只眸里却胀满血色，一旁跟随严北来的仆从也眼球胀红。

盈娘讶异惊呼着：“哎呀你们俩是怎么了，突然眼睛这样——”

“盈姑娘！”

严北打断她的话：“在下初来乍到，想去县城里打听看看，也好尽早返程归家。”

他言辞真挚，所求也合理，盈娘自然应下来。

“也好，我在府内左右整日无事，就随你去街上走走。”

瓶儿正要跟上去，盈娘却吩咐道：“我自己去便成了，成日里走哪儿都由你们跟着，犯人也不带这样看守的，也正好让我清静清静。”

此举正中严北下怀，他没作声，见盈娘挥退二人，一路领着他穿过假山花园，出了后院。

一路过来遇上不少仆从，举止倒也正常，只是都笑吟吟的，见二人过来都停下手中的活儿计，福身行一行礼，接着一路注视着他们远走。

严北尽量忽略身后强烈的目光，低声问道：“盈姑娘能自由出府？”

这话问得有点古怪，盈娘不由想到早前见他时自己所说的话，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有些过意不去：“欸，我脑子摔坏了，时常说些古里古怪的话，真让严公子见笑了，你别往心里去。”

她见严北神情肃穆，又自我调侃道：“青书待我真是极好的，估摸是太好了，所以我时常觉得不真实，大概我就是个丫鬟命罢，受不得别人对我好。”

与外人谈及这类事，盈娘多少有点羞赧，两颊的胭脂不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