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太子
沈相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偶然解救的落魄皇子会是当朝太子。
那可是国之储君,尊贵显赫,凌驾于众皇子之上,承载着我大燕未来的希望。
可如此尊贵之人,应当受万人敬仰,何至于落魄至此,受人唾骂,遭人嫌弃,连那些蛮横之徒都能随意欺辱?
实在是令人咋舌!
沈相宜满脑子思绪翻飞,愣怔半晌,许是觉得适才的反应有些过火,实为不妥,这才压下心头疑虑,微微欠身行礼,缓缓开口道:“宜儿见过太子殿下。”
可她并不知道,她的这番作为,倒是搞得贺煜舟一头雾水。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当朝太子乃先皇后的遗腹子。在他还未出生时,钦天监就遵照旧例,观天象,定乾坤。
他也就是在那时便被定下了命格。
天煞孤星,必弑母而出。
年轻时的帝王心高气傲,不以为意,反倒责罚钦天监妖言惑众。
可命运弄人,先皇后的身子日渐羸弱,年轻帝王这才慌了脚。
起初,年轻帝王为发妻遍寻医者,却被告知已是强弩之末。帝王大怒,痛斥天下医者皆为庸才。但时间不等人,先皇后的病情诡异,早已无力回天。
无奈之下,年轻帝王重迎钦天监,请天师破之。
天师有言,灾星现世,必杀戮遍野,血流成河。唯有刨子留母,方可破之。
可怀胎十月,岂是说舍弃便能舍弃的呢?先皇后心有不忍,坚持己见,执意留子去母。
发妻心存死志,可年轻帝王却无可奈何。一气之下,只能避而不见,省去心病。
在他降生的那天,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至,雷雨声掩盖了哭泣声,也冲淡了弥漫在长衡宫中的血腥味。
他终是,弑母而出。
他生来不祥,不被期待,终是众叛亲离,孑然一身。
唯有他那未见一面的母亲,害怕自己走后不能护他周全,在生前留下遗喻。年轻帝王念及结发之义,全了先皇后遗愿。
所以,这太子头衔,这储君之位,是世上唯一爱他之人留给他的念想,也是他拼尽一切必将要守护的东西。
这事儿不是秘密,所以宫里势弱之人恐惹祸上身,对他避之不及,而示威之人觊觎太子之位,则对他恶语相向。
要知道,他这虚名太子不受圣上所喜,宫里的人个顶个的精明,皆是趋炎附势之徒,勉勉强强能保证他的吃穿用度,饿不死就行,平日里都当他是透明的,更别说行礼了。
这还是头一次遇到个对他毕恭毕敬的。
贺煜舟看着对方一脸真诚的面庞,颇为拘谨地让她免了礼。
这下可好,看得沈相宜更是心生怜惜。
如此沉静内敛、彬彬有礼之人,怎会遭此恶行。
那些纨绔子弟实在是可恨!
沈相宜撇过眼,看着他那不停渗血的手背,连忙急道:“殿下,你手上还在渗血,还是快些处理伤口吧!否则感染了就不好了。”
贺煜舟下意识背过手去,一声不吭,这是他这么些年养成的习惯。
这伤与他之前所受过的伤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当贺煜舟看到对方一脸焦急的神色,却忽然软了心思。
还从未有人如此担心过他,这副神情竟令他有些痴迷。如果能多留存一刻,那便更好了。
贺煜舟缓缓伸出背在身后的手,面上浮现疼痛之色。
“这伤不碍事的,过几日便好。”
沈相宜在边关见惯了刀伤剑痕,这种程度的擦伤一看便知,虽不深但面广,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养好的,更别说置之不理了。
想到此处,沈相宜急忙道:“那怎么行!你这伤若不及时处理,肯定会溃烂的!”
听此,贺煜舟面上愈发委屈,眉心微拧,羽睫微颤,看的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可此时宫内都在准备佳宴事宜,事务繁忙,宫人们都被调到了前厅,没人会管的。”
沈相宜不明白,这堂堂燕京太子,明明是宫中贵人,连受了伤都小心翼翼的,怎会如此遭人轻贱!
顿时,沈相宜气涌心头,满面怒容,眉心拧作一团,两颊也气鼓鼓的。
可小女娃娃气急了也无甚威力。
只是瞧着愈发有了别样的神采。
贺煜舟曾在自己名义上的弟弟妹妹脸上见过这副表情,可他看在眼中就只有厌烦无比。
全都不似这女娃娇憨,令他不禁软下心思,连带着面上的神色都愈发温柔。
这微妙的表情变化,沈相宜自是瞧不出来,可旁边一直未插话的贺连溪看在眼中却格外稀奇。
她还是头一遭看见他这便宜哥哥面露难色,往日不都是打碎牙了也往嘴里咽么?
平日里不管是那几个兄弟找茬,还是父皇冷眼相对,他都是一言不发,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