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郁仪因这恨我?”周忱绽出笑,低咳声,“那我当然是恶意,故意让你们玩命,心惊胆战。”
余豪懒得跟他阴阳怪气扯:“我觉得是好心,但这好心得说清楚,你这般为社会做贡献,就别让郁大小姐生误会。”
“她误会我什么?”
“误会你心里变态,想杀人,”余豪阴恻恻提往事, “小心她又想杀你。”
“她是该杀我,恶意的一面,是该这么被惩罚。”周忱笑意更大,咯咯咯地。
却掩饰不住,笑两声后自己捂住嘴,嗯嗯地,想吐又吐不出的神态,另只手抓胸口,艰难喘气,呼哧声中,耳根到脖颈一下子绯红。
“别笑,越笑越露馅。”余豪看着无奈摇头。
然后气哼哼找药递水,教训下:“你底快被扒光了,别阴阳怪气,阴阴阳阳打太极,有什么意思?”
“没有,是说真话……”
周忱喘口气答,又说不出来,低咳个不停,咳得弯腰闷进了被里。余豪见人难受样,掂着手中止疼药片,想起初结识周忱时,这人恶趣味住垃圾屋,穿得落魄又颓废——大概是跟眼前一样,是种,有意的自我折磨。
“你是不在惩罚自己?”站起说论断,药片和水都不给了,“因为你恶意的一面,你惩罚自己,为良心稍安,有些事你明知道不好,却身不由己去做,做了又狠狠反省,反省得自己惩罚自己?”
“知己。”周忱还闷着,但腾出一只手,要握手状。
余豪才不握,冷冷观察这人:“我留学时混过教会,知道罪和忏悔的一套说法,想想,真是人性的洞察。”
“罗马书说,‘罪趁着机会,就籍着诫命引诱我,并且杀了我’是吗?”念叨着,凑过去,“这个罪像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那里引诱你,逼迫你,强加于你,最后杀了你。你生生摆脱不掉,就想有个另外的力,把你打击、折磨、乃至毁灭?”
“就像水里掉进脏东西,无可救药,整杯水,都恨不得由人倒掉一样。”把刚倒的一杯水泼地,哗一声响。
半晌无动静后,周忱抬抬蓬乱的头,惺忪的眼,狡黠一眨:“心理大师,没看出来。”
“被你逼出来的,做过艺术家人生分析,个个给分得复杂扭曲,觉得放在你身上同样。”余豪凑更近。
“好吧,那我醍醐灌顶,受教良多,总算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忱笑着眨眼,平息下来,端正坐好。余豪却相当恼火了,一番深思熟虑言论,就得他事不关己似的应和两句?如个大人物,对各路不明就里的评头论足,只是无所谓笑笑?
——本想把你分拆清楚,没想如刺激个蜗牛,让你彻底缩回了自己的壳,留这么个油光水滑的外壳,若无其事地笑对自己。
眼中喷火地朝那“外壳”想。
* * *
周忱在注视下,用手刨蓬乱的头发,搓搓脸,稳稳地,无丝毫激动,喘不过气的难受状也无。只四下找衣服,口里叨叨着要去干活。
他睡一觉后,破绽只在初醒的一瞬,然后坚固的理智,已是无懈可击,越要攻破,便越坚硬。余豪已不好说什么,主动帮人找起衣服来——有的还落在地上的草堆。
把一件毛衫递过去时,忽发现点异样,周忱穿着睡的贴身衣服,纯白上,居然有个隐隐的粉红桃心。
余豪倒吸口气,过去捻起,学周忱样子,咯咯笑两声,不放过机会了,气定神闲揶揄:“趣味不错。”
“是别人的衣服。”周忱果然红脸。
“谁?”余豪兴致勃勃。
“郁仪的。”
余豪已经前仰后合说不出话了,没想周忱一本正经:
“她有天晚上把我掳去她家,看不惯我穿的,拿件她不要的衣服给我,这件事你知道,”边说边抢过毛衫穿,“后来我还她,她也不要,估计嫌我穿臭,我觉得浪费了也不好,干脆勉为其难接着用。”
余豪见人转瞬穿戴整齐,收好床铺,准备下楼。他警醒起来——他还没解决问题,没探清周忱的底色,没抹平周忱和郁仪间过节,眼下还不是放他出去时候,不然大半夜里闹起别扭真叫人吃不消。
“她现在还嫌你臭,你最好别去找她。”临门一拦。
“是把她屋子搞得臭烘烘,她受够这里生活,估计这下更气。”
周忱没走,落寞地看了圈搞乱的屋子。
余豪发现他谈起郁仪,不会推脱什么,诸事承认,而且对郁仪小心翼翼,细枝末节上,生怕招惹似的——这么一句“嫌臭”,就在周忱坚定的眼神中勾出犹疑,让他扶门踟蹰,没迈出步。
“你怕她气?”余豪乘势攻破。
周忱泄气似的低头:“我是怕她,说起来,是我为自己目的,一己之私,把她连累了。她本该在富丽堂皇,无限光耀,却搞得窝进这深山,各种为难。”
头更低,几